第二百三十四章 再开始画
她走出单元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从一辆黑色小车后备箱里取出一个画筒，侧身站着，动作不急不忙，像是怕惊扰到谁。
他穿着深灰色大衣，头发没打理，带着点微乱的自然。
他看到她走出来时眼里明显一亮，却还是压住了没表现得太明显。
“你来的比我想象中早！”
“我怕你等得太久！”她轻轻地说。
“现在的你，看起来不太适合风里站太久！”
“我现在恢复得挺好！”他笑了一下。
“医生说，只要我不硬撑，问题不大！”
她点点头。
“那画呢？”
他把画筒轻轻拎起。
“我原本想等你说完‘可以’，我再开始画，但后来没忍住！”
“你什么时候画的？”
“你去医院看我那次之后！”
“你说你看不清了！”
“看不清是一种说法，不是不想画！”他把画筒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幅素描，递给她。
“你看看吧！”
她接过，手指碰到画纸的边角，有点凉。
画里是一个房间，不大，但布光柔和，像是日落时分。
她坐在房间的中央，手里拿着一张纸，纸上没有字。
窗户是开着的，风从外面吹进来，把窗帘吹得有些扬起，刚好挡住她一侧的脸。
整个画面没有正脸，但一眼就能看出是她。
她看着画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指尖在纸面轻轻摩挲。
“我本来想画你的脸！”他在一旁低声说。
“但我画了很多次都失败了！”
“为什么？”
“太熟了！”他轻声笑了一下。
“熟到我每一笔都下得太小心，反而不像你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
“你画了我很多年！”
“是！”他点头。
“但每一张都不重复！”
“你知道我为什么怕看你的画吗？”
“知道！”他认真地看着她。
“你怕看见我笔下的你，比现实里的你更像你自己！”
她没说话，只低头把画重新卷好。
“你想我怎么处理它？”她问。
“我想送给你！”
“我收了！”她点点头。
“但我暂时不挂起来！”
“你挂不挂，我不在意！”他语气依旧轻缓。
“我只是希望有一天你突然想起，你是被一个人完整地记录下来的！”
“你太温柔了！”她低声道。
“我常常觉得你就是温柔这件事的惩罚！”
“你以前不是说过，温柔的人不该受惩罚！”
“是啊，我以前是这么说的！”
他没再说话，只把画筒递给她。
“还有几张，是那年你画展期间，我画的你站在后台的模样，你忘了我那天来过！”
“我没有忘！”她看着他。
“我只是没说！”
“我以为你不记得了！”
“我那天其实看到你了，只是……你没走近，我也没叫你！”
他低头轻轻笑了，像是解开了什么。
“你最近，还在画吗？”他问。
“偶尔！”
“你不是说，你不想再画人了？”
“是！”她点点头。
“但后来我发现，其实我一直在画人，只是我给他们套上了空间的壳！”
“你就是这样的！”他笑了。
“永远把所有情绪藏在构图里！”
“你还会画我吗？”
“现在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