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不想再重复
我现在落笔,是为了自己确认—我还在生活!】
这一行写得很慢,像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为了谁听。
夜深时,她躺在床上,灯没关,窗帘也没拉。
城市的光像一张平摊的纸,压在她的窗外,安安静静地不再动。
她望着那点光影落在墙上的角度,忽然觉得非常安稳。
她不需要靠谁的出现来证明自己的完整。
她想起昨天陈桉发来的那条信息。
【展览有一位观众在你“未挂名系列”那面墙前站了半小时,他走的时候在留言本写了一句。
“她不是不画人了,她只是终于画完了她想说的!”】
她当时没有回。
但她看完那句话后,把手机放下,在日记里补了一句:
【我不是画完了谁,是我不想再用画去换关系了!】
凌晨三点,她起身喝水,走到阳台边,轻轻打开门。
风一下灌进来,把她的袖子吹起一点。
她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夜空,然后把门合上,回房。
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在等谁了。
她只是愿意在夜里醒来时,知道自己已经不会再因为一个人的沉默,而怀疑自己是不是“太难靠近”。
她写字,是为了确认自己不是在缄默中退场。
她画画,是为了在无人靠近的时候,依然看见光。
她终于明白,她所有的热情和坚持,并不是为了被谁理解,而是她在一场又一场的沉默之后,依然愿意坐下来,把这一笔写完。
把这一幅画完。
即便没人问。
她也愿意。
从头到尾地。
慢慢走完自己落笔的那条路。
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雨还没停,滴滴答答打在窗台上,节奏像钟,像是城市从沉睡中一点点被敲醒。
徐盛听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还埋在被子里,听着风声和雨声纠缠着,一起落在安静的街上。
她没有起身,只侧着身盯着窗外微光中模糊的天色发呆。
今天是她展览正式结束的日子。
那一组没有命名的画,那一面留白的墙,那些只写了一半的话,全都会随着撤展而被打包、封箱、搬离她花了整整五个月准备的那个空间。
她本该去现场一趟。
但她并不打算去。
她想让那些作品自己离开那个地方,就像她不再亲自送任何一个“离开她生活”的人一样—不追、不挽、不告别。
她起身穿衣,进了厨房烧水,茶还没泡好,手机屏幕一亮。
是陆聿白。
【展馆我去了。
你果然没出现!】
她没有马上回,只是看了一眼,低头继续准备早餐。
几分钟后,他又发来一张照片。
是那面空墙。
她在照片里看到自己写的那句:
【如果你还在看,那就别走近了。
你站在那儿,我已经知道你来过!】
他配了四个字:
【我站过了!】
她盯着这四个字看了几秒,然后合上手机,没有回。
她知道他真的去了。
也知道他一直没有离开。
可她现在已经不再试图用“我记得你来过”这件事,换取任何靠近。
九点多,林西起床,打着哈欠从房间走出来,看到她坐在餐桌前对着一张草图发呆。
“你今天不去撤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