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她关上了灯
那时候她没答,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我已经习惯!”
而现在,她已经习惯得彻底,不再在某一个人说愿意帮她时动容,也不再在谁离开的时候追问一句“为什么”。
她起身披上外衣,走到画室,打开灯,桌上的画纸还摊着,是前一天画到一半的那幅《对面窗》。
画里是她这几天住的教堂宿舍对面那栋旧楼,一扇开了一半的窗,里面没有人,窗帘鼓起像是一只微张的嘴,却一直没发出声音。
她坐下,继续画那张窗帘的线条。
她落笔极轻,不像是在画,更像是在勾勒某种“存在”的边界—那种明明没人,却又隐约觉得“刚刚有人在”的痕迹。
她在画的背后写:
【我不再需要人站在窗前对我说话了。
现在我看到一扇开着的窗,我就知道有人住过。
有人住过,就够了!】
她收起画,泡了茶,坐在地毯上喝了一会儿。
手机震了一下。
是林西。
【今天陈桉问我你回港城的具体时间。
我没说。
他大概还是不知道你是不是还会想见他!】
她看着这条消息,没有立即回。
半晌,她发过去:
【我没有不想见他。
我只是现在不会再因为“有人想见我”这件事,就去见了!】
林西很快发来:
【那你还会回港城吗?】
她回:
【会的。
但不是为了见谁。
是我想回!】
她知道林西懂。
过去她回去,是因为某人发来一句“我在”。
现在她回,是因为她决定走这条路,而不是谁在尽头等她。
她挂断屏幕,继续喝茶。
天色一点点亮了,阳光从远处爬上来,穿过她窗前的藤叶,斑驳落在地板上。
她拿出本子,写:
【你以为我不再回来,是我不爱你了。
其实是我终于知道,我不用再绕路去爱你!】
吃完早餐,她去了镇上的画室交流中心,原本只是想借用工具,没想到那天来了不少驻地艺术家,有画油画的,有雕刻的,还有个年轻的装置艺术者。
有人认出了她,说起她在港城的几个展览,说起她曾经写在《剪影》画背上的那一句话:“你不看我,我也在!”
她只是笑了笑,说:“那时候我还没想清楚‘我也在’这句话的主体是谁!”
“现在想清楚了?”
“是我说给我自己听的!”
那位艺术者说:“你的画不像是给观众准备的!”
她点头:“我现在画画不是为了‘让人看懂’,我只是记录我看见的!”
“你觉得艺术最后要不要‘给人看’?”
她没直接回答,只是说:“能不能看见我不决定要不要画!”
说完,她走回自己的桌边,重新摊开纸张,画了一张她自己坐在桌前吃饭的样子。
没照镜子,没自拍,只是凭着印象去画。
画面里,女人低头,筷子夹着米饭,旁边一只空碗,桌上有水,有光,背景是平平常常的一道白墙。
她在画背写:
【我吃饭的样子也值得被画。
即使没有人在看!】
这张画她贴在宿舍门口的墙上。
是她第一次把自己画在那么“真实”的情境中,没有美化,也没有剧情,就是一个人,在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