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步履已安稳
【我不再整理屋子是因为要等谁回来。
是我终于明白，我一个人也可以把碗洗干净！】
她将画晾在窗前，风吹动纸边，落日的光从窗外慢慢滑过，照在她的背影上，把她整个人照得极淡。
她起身拉了窗帘。
天暗了下来，她没有开灯。
而她并不觉得黑。
她坐在那片沉沉的暮色里，像坐在自己给自己的屋子里，没有谁进门，也没有谁等她出声。
她写下一句话贴在桌前：
【这不是我不想再有人进来了，而是我终于知道，不开门的时候，屋子也完整！】
那晚她睡得很沉。
没有梦。
没有人。
没有句点。
但她知道，她的每一笔都还在继续。
她的生活，一点点往下写，不等读者，也不删稿。
她走着，不回头，不奔跑。
也不需要谁在远处喊她的名字。
她知道自己在，就够了。
翌日一早，天刚亮，窗外已经传来镇子里第一声鸟鸣。
徐盛听醒来时，屋子里还没完全亮透，窗帘只拉了一半，灰色的晨光从缝隙里落进来，斜斜照在地板一角，把那张昨夜刚画完的厨房图勾出了些微的光。
她起身，披上围巾，光脚踩过木地板时感到一点微凉。
她没有急着洗漱，而是站在那张画前看了很久，像是和其中那间凌乱又安静的厨房对视，确认那是她落下的生活，而不只是“某个被描摹的场景”。
她现在画的每一个空间，都像是在给生活按下一个小锚点。
她不再追求完整，而是让这些图像成为她此刻“正在活”的印证。
泡茶的时候，水还没完全热，她在厨房门边写下了一句短句：
【你走后，屋子没有空下来，是我终于坐下来了！】
她写完没有想太多，只是把这句话贴在冰箱门上，像是随手的便利贴，谁也不会多看，谁也不会问。
早餐很简单，一碗小米粥，一块昨晚没吃完的山药糕。
她把它们端到窗边的矮几上，一边吃一边看着窗外院子里落下的阳光一点点向右挪动，像是时间在她面前，柔软地流动。
今天她没有画画的打算。
她想出门走走。
镇上每逢周五会有一个简易的集市，开在老邮局旁边的小广场。
她来这边驻地已经快两个月，却几乎没认真逛过一回。
不是排斥，而是她早已习惯了“把自己待在屋里”，那些曾经让她觉得“走出去或许会遇见谁”的念头，已经被她一点点磨平。
可这天，她就是想出去走一圈。
换了件浅驼色风衣，挽起头发，带上包，随手抓了一本速写本，便出了门。
街上的风有些暖，太阳刚升起来，街角那家卖豆花的摊子刚摆好，一位老人坐在摊后慢悠悠地搅着锅里那一大盆白花花的豆浆。
她买了一小碗，坐在旁边的长椅上，一边吃一边看广场上人来人往—卖布的、卖菜的、卖香囊的，几个小朋友蹲在地上画格子跳房子，边画边笑，粉笔灰落在地上，随风卷起一点，很快就散了。
她那天没带相机，也没打算拍照。
她只是坐着，像她画里那些椅子上、沙发上、地板上被光照住的影子—不属于谁，也不为了谁，只是落在那里，自然地、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