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封存在抽屉
“可你还是一个人!”
“所以呢?”
“所以我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哪一天,真的不再想起他们!”
她想了几秒,轻声道:“会!”
“你不怕那天到了,他们都忘了你?”
“我怕过!”
“那现在呢?”
“现在我知道,我已经足够大,不再需要被人记住,来确认我曾经被需要!”
林西没再问,空气一时变得沉静,只有窗外的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像在回音。
直到中午,两人一起去楼下吃面,路过画材店的时候,林西忽然停下脚步,指着橱窗里的一个展讯海报:“你看这个!”
徐盛听看了一眼,是本地一个年轻策展人发起的女性艺术主题展。
邀请名单里有她的名字。
她愣了一下,接着拿出手机翻邮箱,果然在一封未读邮件里找到了对方的邀请函。
林西看着她的脸色:“你要参加吗?”
“我想了很久!”她慢慢地说:“如果我再去展览,我不想再画情绪!”
“那你想画什么?”
“生活!”
“但你所有的画里,都藏着你!”
“这次我想藏得更深一些!”
她想了想,继续说:“我不想再让任何人,看一幅画就猜出那是丁砚之,是陆聿白,或者是我!”
“那你要怎么画?”
“我要画一张阳光洒在长椅上的光影,一个在市场摊前选菜的背影,一张雨天里路过便利店橱窗的轮廓!”
“这些都有你!”
“对!”她点头:“但这次,我不说是谁!”
她回头看了林西一眼,笑了笑:“如果他们来看,也只能站在人群里,猜!”
林西望着她,半天没说话。
她明白徐盛听不是在隐瞒什么,而是她已经走到了一种“可以把曾经放进人群,不再标记”的状态。
那是一种真正的“剥离”,不带愤怒,不带疏离,只是坦然地收回了定义权。
她们吃完面回来,阳光透过楼道的玻璃窗落在阶梯上,明亮又静好。
她打开门,换鞋、洗手,走进画室,取出空白画纸,铺好、压平。
画笔放在水盆里,她没急着画,只是坐在画纸前,眼神落在干净的纸面上,像是在思考,又像只是单纯欣赏。
然后她缓缓地落下一笔。
不是轮廓,不是形。
是一条光。
这次,她决定从光开始,不是为了照见谁,也不是为了追溯什么。
只是因为,她终于可以,只为自己,画一幅没有人的画。
光在纸上慢慢展开,像一个不再等谁回头的人的呼吸。
她坐在画前,一动不动,整张脸被落日映得温柔、安静。
那光,没有照亮谁的归途。
但足以照清她自己的路。
这一幅从光起笔的画,她断断续续画了整整五天。
不像以往那些靠记忆勾勒的情绪形象,也没有任何人物或者暗示性的投影,她只是一层一层地堆叠光。
从清晨的微白开始,到午后的金色,再到黄昏的橙红,最后落到夜里街道上那些零散灯火的蓝灰。
画布上的光线没有中心点,也没有主视角,它不是照在谁身上,也没有引导谁的归来。
徐盛听画到第四天时,停笔的次数越来越少。
她很清楚,自己越是不刻意去藏,画中的东西就越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