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旧物难归位
她把那张纸叠好，没有再放回信封，而是夹进了那本标着“途中”系列的目录页中。
她没有打算再给谁答案，但她愿意让他们知道—她记得每一处光，也记得每一个人曾在哪片光里站过。
只是现在，那些光不再是为谁照着，而是她自己走路时，留在身后的痕迹。
这就够了。
她不需要更多了。
她终于，真正地，在这些光里站住了。
那天下午，她原本打算在工作室里继续整理展览资料，但窗外的光忽然明亮了一些，久违的晴天将街道上的影子拉得细长，落在墙上的光纹像她曾经画过的旧画《夏末轮廓》。
她犹豫了几秒，还是披了风衣，带上画册和素描本，出门了。
她没有目的地，只是顺着街走。
阳光落在她肩头，风吹过发梢，城市的喧嚣都被这些日子的沉默削得钝了下来。
她走过一段老街，那是她曾经和陆聿白一起租住过的街区，那里有一家书店，他们常常在周末的下午一起去。
书店的门楣已经重新漆过，橱窗里摆着新的陈设，但她记得那扇窗以前挂着一只风铃，是他亲手买回来的。
她站在对街望了一会儿，没有走近。
书店门口走出一个男孩，背着画袋，手里拿着一杯热豆浆。
他一边走一边喝，低头翻着什么资料。
她看着那一幕，忽然心口一紧—那一幕太像了，像极了大学时的丁砚之。
他那时候总是这样，一只手拿着水杯，一只手抱着画册，目光里有种不被打扰的安静。
她转身走开了，步伐慢下来，像是刻意不让自己陷进太多过去的细节。
街角那家文具店还在。
她推门进去，熟悉的铃声响起，老板娘从柜台后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
“你好久没来了，还是喜欢你以前用的那款水彩纸吗？”
她点了点头，绕过陈列架去挑纸。
指尖触碰到纸张的那一刻，她忽然有些恍惚。
她想起丁砚之曾在她最焦虑的那段时间，替她订了整整一摞这种纸，还在每张包装上写了小字。
“你画得再重，这纸也撑得住！”
那时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他转身走开后，轻轻将那一堆纸抱在怀里，像是抱住了一个能替她扛住世界的人。
她选好纸，结账离开，回到街上时，阳光已经落得更斜了。
她走到地铁站口，站了一会儿，没有下去，而是转身走向另一条路。
她决定走一趟那条通向港口的老街，那是她早期画作《回港》的原型街道。
那条街现在几乎无人问津，两旁的商铺早已撤空，只有几家修车铺还在开着，门口散着轮胎的焦味。
她一路走进去，走到尽头时，看到了一面灰旧的墙，墙角有一道熟悉的涂鸦—那是陆聿白当年为她画的。
一只猫趴在书上，眼睛闭着，旁边写着。
“等你画完，我就睁眼！”
她站在那道墙前良久，光线一点点爬上那只猫的眼睛，像是在提醒她，那些被画下来的等待，从未真正走远。
她没拍照，也没靠近，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
直到风起，她才抬手将风衣领口拢紧，然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