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每一晚都在想她
梦最后,她回头看见他正坐在走廊尽头的长椅上,手里拿着她给他画的那本画册,慢慢地翻着,像是在一页一页地认出她。
她没有走过去,只是站在原地笑了笑。
像是在说:你不用找我,我一直都在你画里。
一直都没走远。
你不用再怕看不见我,因为我不会再转身离开。
你照不清我了没关系,我会替你记得我们彼此最清楚的时候。
那时候,你画得慢,我走得快。
现在,我们终于一样了—都不着急了。
都愿意停一下了。
都终于有力气,去等一句迟来的回应了。
丁砚之的术前检查安排在三天后。
那天早上徐盛听比平常早起了半个小时,天刚亮,街上还没什么车,窗外风微微有些冷。
她一边泡茶一边翻出那本记录丁砚之画作的画册,指尖落在其中一张画纸上,那是他最早给她的速写,画的是她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低头画画的模样,光从她背后照过来,她的头发在光影里微微泛着亮,整个人像一块沉默的石头,只有手动,像是要靠一支笔把自己从世界抽出来。
她闭了闭眼,手慢慢收回去,将画册重新合上。
他还在睡,昨晚夜里疼得厉害,护士来换药时说他一直咬着牙忍着,没有喊,也没吭声。
她守在一旁,看着他背脊轻轻起伏,呼吸压得很浅,像是怕打扰了谁的梦。
她其实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和他靠得这么近—没有告白、没有期待,没有任何计划,只是在一次又一次失控之后,她仍然选择留下来。
不是因为习惯,不是因为他需要,而是因为她终于可以不带愧疚地说。
“我愿意!”
那种愿意,不是为了什么将来,只是为了此刻。
为了她看见他的时候,不再想转身离开;为了她听到他疼的时候,不再假装自己听不见。
她端着茶杯坐在窗边,脑子里闪过很多事情。
她记得大学毕业那年,陆聿白站在学校门口给她拍了一张照片,是她背着画具从教学楼下来时,他远远用长焦抓下的。
那张照片后来成了他摄影集《背光》的封面,配文是他写的:
【有些光是顺着一个人走出来的,不是照亮,是带走!】
那本集她后来收到过样书,她没拆,放进书架最下层,跟其他那些她“未来也不会再碰”的旧物摆在一起。
她一直知道,他也是在画她。
只是他的画是光,她的画是影。
他在用回忆补偿,她在用沉默保护。
而丁砚之—他是那个不画光,也不画影的人。
他画的全是过程,描线、落笔、勾边、擦拭、重来,一笔一笔,全是未完成的形状。
他甚至画她的背影都不画完整,像是等着她自己转过来,填上最后的线条。
可她一直没转身。
而现在,她终于想要去填那一道线了。
那天下午,她陪他去做术前准备,医生例行问话,确认了一遍基本信息和签字意愿。
他戴着墨镜,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
“我自己签!”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站在他旁边,帮他理了理袖口。
签完字他轻轻转头问她。
“你不怕我真的看不见了吗?”
她看着他,眼神很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