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落笔也是诀别
他摇头。
“我怕你冷！”
她当时觉得心软得不行，可现在回头看，那些动作，都停在了“他主动”的一端。
而她，从未真正说过一句。
“你冷的话，可以靠我！”
她把手上的笔放下，拿出另一张新画纸。
这一次，她画的是一辆空电车，车厢里没有乘客，只有窗户边挂着一根淡灰色的围巾。
窗外是落日，颜色不深，像是故意被稀释过的温柔。
她一笔一笔地勾那道围巾的细节，像是在重塑记忆里的某段不愿再揭开的片段。
画到最后，她在右下角落了一句话：
【我不是坐错了车，只是那站从来不是终点！】
她收好画的时候，手机响了。
这一次，不是陆聿白，也不是林西。
是丁砚之。
他只发了一句话：
【你现在窗外是什么光？】
她看了眼窗外，天色将暗未暗，风吹得树枝摇摇晃晃。
她回了一句：
【是还没结束的那种光！】
对面没有马上回。
几分钟后，一条新消息弹出来：
【那就别关窗！】
她看着这行字，忽然笑了。
笑得有点苦，但很温柔。
她没有再回。
只是走到窗边，打开了那扇没有锁死的窗。
风吹进来，像是把谁也无法停留的情绪，轻轻放到了她手心。
那天夜里，她做了一个很短的梦。
梦里她站在旧楼三楼的阳台上，风吹着她的衣角轻轻晃，她没开灯，身后是整面漆黑的屋子。
楼下是熟悉又陌生的街景，像是她无数次在纸上描过的线条，但这一次，全都模糊了，像是湿水晕染的墨迹。
她隐约看见一个人站在街口，背着光，看不清脸，但身形有些佝偻，像是站得太久，背也有些弯了。
她想开口叫他的名字，可嗓子哑得发不出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站了几秒，又缓缓转身，沿着灯光的尽头离开了。
她在梦里没哭，醒来时眼角却濡湿。
清晨六点多，港城开始变得清醒，楼下的早餐铺冒出烟气，街口的花店正在卸货，风不大，阳光也还没爬高，空气里带着一点潮气和油香味混合的气息。
林西还在睡，她没惊动，起身洗了脸，烧水泡了一壶红茶，坐在阳台边的椅子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手机躺在桌上，一夜没有动静。
她知道有些人还在沉睡，有些人……即便醒了，也不会再发来任何一句“你还好吗”。
她翻开画本，那一页《空轨》的素描稿还停在昨天最后一笔的位置。
她拿起铅笔，想继续描，手却顿了顿，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她今天不想画情绪。
她想画一条巷子。
一条两边种着梧桐的老街，地面不平整，有些地方积水，有些地方落叶没扫，远处的墙上贴着撕了一半的广告纸，电线横过头顶，一盏路灯没关，暖黄的灯光斜斜地落在湿润的砖缝里。
她画得很慢，像是一点点在拼一段她走过无数次的路径。
这条巷子她记得很清楚—那年冬天，她和丁砚之一起去买颜料，回来的时候手里各自拎着大袋子，他看她鞋子湿了，脱下自己的围巾蹲下来替她擦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