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再回夏家别墅
郑雨昕回到家时,雨已经停了。
郑雨昕的公寓门锁发出咔嗒清响,她靠在玄关的墙面上,任由雨水从发梢滴落在进口的大理石地面。
贺子阳的气息似乎还缠绕在她的手腕上,刚才在车里,他替她系安全带时,指腹有意无意擦过她果露的膝盖。
“明天我来接你。”她这样说,声音像融化的黑巧克力。
她踢掉了水晶高跟鞋,丝哇在地面拖出蜿蜒的水痕,卧室里的限量款手包被随手扔在床垫上,露出贺子阳之前送她的钻石耳坠。
她甚至舍不得拆开包装。
梳妆台的角落积着薄灰,那里躺着一个蒙尘的蓝丝绒盒子。
郑雨昕的指尖突然颤抖起来,她记得那是一条手链,那一侧刻着她的名字。
是夏晟送的。
当时她随手拆开,看了一眼就丢在了一旁,连句谢谢都说的敷衍。
夏晟站在她面前,眼神从期待慢慢变成失落,最后只是轻轻笑了笑说:“不喜欢也没关系。”
而现在,那条手链连盒子一起被她丢在角落,像一件无足轻重的垃圾。
此刻她跪坐在地毯上,丝质礼服下摆浸在未干的水渍里。
蓝丝绒盒子被掀开的瞬间,陈年的鸢尾香水味扑面而来。
手链在灯光下扭转着冷冽的光,像极了夏晟最后看她时,那双眼睛里凝固的月光。
手机在床垫上震动,屏幕亮起的蓝光刺得她眼睛发抖。
【突发:夏氏集团总经理和赵氏千金联姻,商业帝国强强联合。】
配图里,夏晟的右手须浮在赵书彤腰际,赵书彤的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睫毛在苹果肌投下扇形的阴影。
郑雨昕的手指僵住了,她盯着那张照片,夏晟穿着笔挺的西装,唇角带着得体的微笑,而赵书彤挽着他的手臂,优雅又从容。
他们看起来……很般配。
可她的心脏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她一直以为,夏晟说分手只是气话。
毕竟,他曾经那么喜欢她。
他会在她加班时带着宵夜在公司楼下等一整夜,会在她随口说一句喜欢就买下整家店的限量款,会在她发脾气摔东西时,只是安静地收拾碎片,然后轻声说道:“别伤到自己。”
可她呢?
她仗着他的喜欢,肆无忌惮的挥霍他的耐心。
她故意迟到,爽约,甚至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调笑。
而夏晟只是沉默的看着她,最后轻声说:“雨昕,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我可以走。”
她当时怎么回答的?
“随便你。”
然后,他就真的走了。
她以为他会回来,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低声下气的哄她,可他没有。
而现在,他订婚了。
郑雨昕攥紧了那条手链,金属的棱角硌的掌心生疼,她突然意识到,夏晟是真的不要她了。
她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后悔。
她看着床头贺子阳送的那只水晶摆件,那是上个月他随手买的,可自己却当宝贝一样供着。
突然觉得可笑。
她珍惜不珍惜她的人,却把真正珍惜她的人……弄丢了。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贺子阳发来的消息:【我到家了,你早点休息。】
她盯着屏幕,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
雨水顺着郑雨昕的发梢低落,画面一转,她已经站在下家别墅的铁艺大门外。身上还穿着晚宴那件已经皱巴巴的高定礼服。
脚上套着便利店买的塑料拖鞋,这副样子和夏家门前形成荒诞的对比。
三年前她可是穿着当季新品,踩着高定被管家恭敬的迎进这扇门的常客。
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条婚讯推送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郑雨昕用湿漉漉的手指划过照片放大,那没订婚戒指在闪光灯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她的胃部一阵绞痛,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他只是订婚了而已……”郑雨昕喃喃自语,雨水浑浊泪水划过脸颊,“又不是结婚了……”
这个念头像野火一样在她脑海中蔓延,她想起夏晟最后一次来找她时,那双眼睛里盛满痛苦。
“雨昕。”当时他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如果你现在说一句需要我,我可以放弃一切。”
她当时是怎么回应的?她正忙着涂指甲油,头也不抬的说:“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现在她站在这里,指甲上的红色甲油已经斑驳脱落,向她此刻支离破碎的自尊。
雨又下大了,打湿的礼服紧贴在身上,冰凉刺骨。
郑雨昕往前迈了一步,又迟疑地收回脚。
她该以什么身份进去?前女友?不请自来的客人?还是一个笑话?
夏家的门廊灯突然亮了,这样郑雨昕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躲到了一边,心脏狂跳的几乎要冲出胸腔。
透过雨幕,她看到管家撑着伞走向大门,似乎在检查什么,她屏住呼吸,生怕被发现这幅狼狈模样。
“我到底在干什么……”她咬住下唇,尝到铁锈般的血腥味,雨水顺着她的脖颈流进衣领,礼服上的刺绣变得沉重不堪。
三年前那个雨夜,夏晟也是这样浑身湿透的站在她公寓楼下,只为确认她安全到家。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夏晟记得她所有的小习惯:喝咖啡要加三块糖但不要搅拌,睡觉时必须留一盏小夜灯,看恐怖片时会不自觉地咬右手拇指。
这些细节像真一样扎进郑雨昕的心脏。
车灯划破雨慕时,夏晟正闭目揉着太阳穴。
网页上那些宾客的轮番试探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红酒的后劲在血管里慢慢发酵。
“夏总,门口有人。”司机突然出声。
夏晟骤然睁眼,挡风玻璃上的雨刷规律摆动间,一个熟悉的骨子里的身影在铁艺大门前忽隐忽现。
他呼吸一滞,手指无意识的掐进了真皮座椅。
郑雨昕,那个永远精致到头发丝的郑雨昕,此刻向之被遗弃的流浪猫般蜷缩在她家门口。
她身上皱巴巴的礼服像是被揉软的糖纸,脚上廉价的塑料拖鞋甚至破了个洞,露出冻得发红的脚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