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共同的回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共同的回忆

    夏尧深吸一口气,指节因为紧握着通话器而发白:“爸,这是黎晚,我的未婚妻。”

    黎晚微微欠身:“夏叔叔好。”

    夏临渊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我们见过,在诺维亚三年前,对吗?”

    黎晚惊讶的睁大眼睛。

    夏临渊的描述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她记忆深处的某扇门。

    三年前诺维亚爆发排华事件,她作为国际援助组织的翻译,连续工作48小时协助华国人撤离。

    那天她疲惫不堪的回到酒店,确实看到一位气质不凡的亚洲男士坐在大堂……

    “我记得您当时递给我一杯热茶!”黎晚突然想起来,通话器里传来她因为激动而提高的声音,“说华国人在外要互相照应。”

    夏临渊点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赏:“你当时已经累得站不稳,却还坚持要先去帮老人办理手续,我印象很深刻。”

    记忆的碎片逐渐拼合。

    黎晚记得那天大堂的钢琴声,记得水晶吊灯在茶水上投下的光斑。

    记得那位陌生男士递来茶杯时说的那句:“姑娘,先歇会儿。”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会是夏尧的父亲。

    “我当时在诺维亚谈一个能源项目。”夏临渊的声音将黎晚拉回现实,“助理去接洽当地官员,我在大堂等,看到你帮那群老人搬行李,还用自己的围巾裹着一个发烧的孩子……”

    黎晚的指尖轻轻触碰通话器:“您记得这么清楚。”

    “商场上见过太多虚与委蛇的人。”夏临渊的目光变得深远,“难得见到一个真心实意帮助他人的年轻人。”他转向儿子,“尧尧,你找了个好姑娘。”

    夏尧的眼眶瞬间红了,他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一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父亲的肯定。

    探视室的灯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黎晚看到他喉结剧烈滚动,像是在吞咽某种汹涌的情绪。

    “听说你现在已经辞去诺维亚大使馆的工作了?”夏临渊问道。

    黎晚点点头:“是的,现在主要是在国内发展,我成立了一个小型基金会,帮助偏远地区的儿童教育。”

    夏临渊的目光变得更加柔和:“很好,国外再好,终究不是根。”他转向儿子:“基金会的事情,你要多支持。”

    夏尧终于抬起头,声音仍有些哽咽:“已经在做了,我们上个月山区建了第一所希望小学。”

    “资金还够吗?”

    “够的。”夏尧的语调渐渐平稳,“大伯拨了专项款,妈妈也捐了一部分。”

    夏临渊的嘴角微微上扬:“你大伯还是老样子,做事滴水不露。”他的手指在通话器上轻轻敲击,“你母亲……她还好吗?”

    “很好。”夏尧的声音突然轻了下来,“她……她现在和黎晚相处得很好。”

    玻璃对面的男人明显松了口气。

    黎晚注意到他囚服领口处露出的锁骨,嶙峋得像是要刺破那层薄薄的蓝色布料。

    “时间到了。”狱警的声音无情的响起。

    夏临渊的表情僵了一瞬,但很快平静,他最后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照顾好你母亲,也照顾好自己,下次……”他的声音突然哽了一下,“下次带结婚照来给我看。”

    走出探视室,夏尧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着穿过长长的走廊。

    黎晚默默跟在后面,看着他僵直的背影,知道他正在极力控制情绪。

    直到坐进车里,夏尧仍然一言不发,双手死死的握着方向盘,指节发白。

    “想哭就哭吧!”黎晚轻声说,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侧身抱住他。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闸门。

    夏尧突然崩溃了,他伏在方向盘上,肩膀剧烈的抖动,发出野受般的呜咽声。

    那是压抑了太久的痛苦与思念,是成年男子罕见的脆弱时刻。

    “他……他老了那么多……”夏尧断断续续的说,泪水模糊了视线,“头发都白了……他以前最在意形象。”

    黎晚轻轻抚摸他的后背,任由他的泪水淋湿她的衣袖。

    远处监狱的高墙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而车内,一个男人正为失去的一年时光痛哭流涕。

    不知过了多久,夏尧的抽泣渐渐平息,黎晚递上纸巾,他胡乱的擦了擦脸,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抱歉,我太失态了。”

    “这很正常。”黎晚柔声说道,“换作是我,可能早就哭晕在探视室了。”

    夏尧深吸一口气,发动车子:“他说记得你……这真是最好的礼物。”

    回城的路上,夏尧的情绪明显平复了很多,他开始讲述小时候和父亲一起钓鱼的趣事,讲父亲如何教他打领带,如何在董事会上为他辩护……

    “下次我们什么时候来看他?”黎晚问。

    夏尧握住她的手:“下个月吧!到时候……”他的声音轻了下来,“到时候我们带结婚证来。”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明亮。

    虽然前路仍有阴影,但此刻,他们心中都充满了希望,高墙之内,有人正在等待,高墙之外,生活终将继续。

    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洒在夏尧的手上,他转动方向盘时,指尖上的细小伤痕在光线中若隐若现。

    车载音响正播放着轻快的音乐,钢琴声如流水帆在车厢内流淌。

    “你父亲比我想象中温和许多。”明明将车窗降下一条缝隙,让深秋的风拂过面颊。

    她颈间的羊脂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柔的光泽,离开监狱之前,夏尧特地去保管处取回了它。

    夏尧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在你面前收敛了脾气。”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节奏,“小时候我数学考了98分,他都能训我半个小时。”

    黎晚轻笑出声,伸手将夏尧的领带松了松:“现在可以放松些了。”她的指尖碰到他的喉结,感受到那里不再像来时那样紧绷。

    车子驶过一片金色的麦田,远处农舍的烟囱升起袅袅炊烟。

    夏晟将车速控制在80码,偶尔瞥一眼后视镜中渐渐远去的监狱轮廓。

    那里,他的父亲正透过铁窗,望着同一轮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