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以身入局
夏尧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反驳的话，他看着赵书彤平静的眼神，突然意识到，或许这才是夏家真正的力量，不是那些商场上的雷霆手段，而是这种守护家人的决心。
城市另一端，依旧是那些没有开灯的公寓。
男人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泛着冷光，他刚刚关闭一个加密聊天窗口，现在正浏览着夏氏集团的内部通讯记录。
桌角放着一个相框，照片里的女孩笑得灿烂，阳光在她发梢跳跃，男人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相片，手指在空中停顿了一秒，然后继续敲击键盘。
屏幕上的监控画面显示着夏氏集团大楼的某个角落。
赵书彤正“不小心”将一份文件遗落在打印机旁，然后匆匆离开。
一个清洁工模样的人走进打印机，好奇地翻看了那份文件，随即脸色大变，迅速用手机拍下的封面页。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太熟悉这种伎俩了。
太过刻意的“疏忽”，太过明显的“诱饵”，夏家人在下套，而他，已经等待了二十年，不介意再多等几天。
男人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张女孩的照片上。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缕夕阳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正好落在照片上女孩的笑脸上，他伸手轻轻抚过相框，动作温柔的不可思议，与刚才盯着屏幕看时的冰冷判若两人。
电脑屏幕上突然弹出一条提醒：
【夏氏集团董事长夫人赵书彤更新了明日行程，将单独前往城东参加会议。】
男人眯起眼睛，将这个信息与刚才看到的“机密文件”联系在一起，一个计划逐渐在脑海中成型。
他站起身，走到衣柜前，从最底层取出一套从未穿过的西装。
熨烫的一丝不苟的布料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低调的奢华光泽。
“游戏开始了。”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二十年等待后终于看到终点的释然。
夏家别墅的餐厅里，晚餐气氛凝重的几乎令人窒息。
周玉兰敏锐的察觉的孩子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却体贴的没有多问，她只是不断地给每个人夹菜，仿佛只要碗里是满的，心就不会空。
“妈，您别忙了。”夏尧轻声说道，接过周玉兰手中的汤勺，“我们自己来就行。”
周玉兰笑了笑，眼角细碎的皱纹在灯光下格外明显：“你们一个个都瘦了。”
她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尤其是黎晚和书彤。”
黎晚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确实，这段时间的紧张让她掉了不少体重。
她看着对面的赵书彤，后者正优雅的小口喝着汤，仪态无可挑剔，只有熟悉她的人才能看出那微微绷紧的下颌线。
晚餐之后，夏父将男人们叫进了书房，夏母则拉着周玉兰，黎晚和赵书彤去了茶室。
这个刻意的分组让黎晚意识到，有些话题是只能在同性之间讨论的。
茶室里，夏母亲手泡了一壶安神的薰衣草茶，袅袅热气中， 她开门见山的问：“书彤，你明天真的要那么做？”
赵书彤捧着茶杯的手纹丝不动：“是的，妈，这是最好的办法。”
周玉兰突然抓住赵书彤的手：“孩子，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尧尧他们遭遇的可是……”
“我知道，三婶。”赵书彤轻声打断她，“但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必须主动出击。”她看着黎晚，“晚晚明白我的意思，对吧？”
黎晚感到喉咙发紧，她确实理解赵书彤的逻辑。
如果对方只针对夏临渊这一脉，那么赵书彤相对安全，如果针对整个夏家，那么这个险就必须冒。
但她说不出口，尤其是在看到周玉兰眼中的担忧后。
“我……”黎晚刚要开口，茶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夏尧站在门口，脸色异常严肃：“警方刚刚传来消息，那个清洁工确实把文件照片发出去了，但接收方用了多重代理服务器，暂时追踪不到。”
赵书彤的眼睛亮了起来：“这说明鱼已经看到诱饵了。”
“但这更危险了！”夏尧难得提高了声音，“对方既然能识破这是诱饵，就说明他们不是一般的对手。”
茶室陷入沉默，只有茶香在空气中缓缓流淌，黎晚看着每个人脸上凝重的表情，突然意识到，无论明天发生什么，夏家都已经站在了一个关键的十字路口。
二十年前的恩怨，如今终于要迎来一个了结，而这个了结，或许就藏在赵书彤明天的行程里，藏在那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二十年年的等待中，藏在相框里那个笑容甜美的女孩眼底。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卧室，赵书彤已经穿戴整齐，她站在穿衣镜前，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着装。
米色亚麻西装套装，珍珠耳钉，低调的腕表，一个标准的招式集团副总裁形象，优雅得体，毫无破绽。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夏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沙哑的像是整夜未眠。
他靠在门框上，领带松散的挂在脖子上，衬衫领口敞开着。
赵书彤转身，伸手替他整理领口：“计划已经定好了，所有应急措施都到位，相信我。”
夏晟抓住她的手，力道大的几乎让他疼痛：“我已经让安保部加派的人手，每隔五分钟就会有人汇报情况。”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如果有任何异常，立刻中止计划。”
赵书彤点点头，从梳妆台上拿起那个装有“机密文件”的公文包。
公文包是特制的，内层藏着定位器和紧急报警装置。
她深吸一口气，香水的气息混合着晨间的凉意涌入鼻腔。
柑橘的前调，茉莉的中调，檀木的尾韵，这是夏晟去年从国外给他带回来的生日礼物。
“我走了。”她踮起脚尖，在丈夫紧绷的嘴角落下一个亲吻。
夏晟没有回答，只是用力地抱了她一下，然后松开手。
赵书彤转身走向门口，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她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夏晟正盯着她的背影，目光沉重如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