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麻醉剂
阳光依旧明媚,照在车漆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斑。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正常的令人窒息。
“gps信号……”夏尧突然说,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还在移动。”
三个人同时抬头,看向道路尽头,空旷的马路上,只有几片落叶被风卷起,打着旋儿飘向远方。
而gps信号显示,赵书彤的车应该就在他们眼前。
“我们被耍了。”夏晟轻声说道,声音里有一种可怕的瓶颈,“有人复制了车辆的gps信号。”
就在这时,夏尧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按下接听键和免提键,一个经过电子处理的声音传了出来:“夏先生们,喜欢这场捉迷藏吗?”
路旁的公路从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发出沙沙的响声。
夏晟猛的转身,肌肉绷紧如同一张拉满的弓,黎晚下意识的抓住夏尧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皮肉。
三个人的目光实时实力那片不安的绿色,空气仿佛凝固了。
“谁在那里?”夏尧厉声喝道,声音在空旷的开发区道路上回荡。
灌木丛又是一阵抖动,接着,一个佝偻的身影踉踉跄跄的跌了出来。
阳光照在那人灰白的头发上,映出一圈模糊的光晕,他身上的制服皱皱巴巴的,沾满了泥土和草屑,左边脸颊上有一道新鲜的血痕,已经结了一层薄痂。
“老陈!”黎晚惊呼出声,松开了抓着夏尧的手。
夏晟的动作比声音还要快,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老陈的肩膀,他的手指伸伸陷入老陈的制服布料,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书彤呢?”他的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像是沙子摩擦过粗糙的墙面,“赵书彤在哪?”
老陈的瞳孔涣散,眼白布满血丝,他的嘴唇干裂,颤抖着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能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夏尧迅速从车里取来一瓶水,拧开递到老陈嘴边。
老人贪婪的吞咽着,水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胸前的衣服。
“慢点,慢点。”夏尧轻声说道,一只手稳稳地扶住老陈的后背,他能感觉到掌心下老人急促的心跳和单薄的肩胛骨。
老陈终于缓过气来,他靠着车身慢慢滑坐在地上,双手不住的颤抖。
“赵总……赵总问我有没有闻到怪味……”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就用力吸了一口气……”
夏晟蹲下身,与老陈平视,他的眼睛布满血丝,下眼睑泛着不健康的青黑色。
“然后呢?”他问,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然后……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老陈痛苦的抱住头,手指插汝灰白的发间,“醒来之后我就躺在那里……”
他指向灌木丛深处:“头很痛……想吐……”
夏尧和黎晚交换了一个眼神。
黎晚蹲下身,亲亲握住老陈的手腕检查脉搏,她的指尖很感觉到老人皮肤下脆弱的血管和紊乱的跳动。
“是麻醉类药物。”她低声说,“剂量不小。”
夏晟突然站起身,转身狠狠踹向自己的车门。
金属凹陷的闷响在空旷的道路上格外刺耳,一次,两次,三次……
他的皮鞋在车身上留下狰狞的凹痕,警报器尖锐的鸣叫起来,但他充耳不闻。
“夏晟!”夏尧上前拉住兄长的手臂,却被猛地甩开。
“我他妈早该知道的!”夏晟咆哮着,声音里带着撕咧般的痛楚。
他的领带松开了,歪斜的挂在脖子上,昂贵的西装外套沾满了灰尘和草屑。
“我明明可以阻止她的……我明明……”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了,高大的身躯摇晃了一下,然后慢慢蹲了下去,双手抱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夏氏集团董事长,此刻蜷缩在马路牙子上,肩膀微微颤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黎晚眼眶红了,她看着夏晟的背影,那个总是挺得笔直的脊梁此刻弯成了一个痛苦的弧度。
她想起昨天早餐的时候,夏晟偷偷往赵书彤的咖啡里多加了一块方糖,因为知道她喜欢甜但又不好意思说。
那么细微的温柔,现在想来令人心碎。
夏尧轻轻走到兄长身旁,犹豫了一下,然后蹲下来与他平齐。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放在夏晟的肩膀上,他能感觉到掌心下肌肉的紧绷和颤抖,像是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可能断裂。
“不是你的错。”夏尧最终轻声说道,声音低沉而坚定,“大嫂的性格我们都了解,她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
夏晟没有抬头,但他的手指慢慢松开了一些,从头发上滑落,无力的垂在膝头。
一滴水珠落在水泥路面上,很快被吸收,只留下一个深色的圆点。
远处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
黎晚站在两个男人身后,双手紧握成拳,她的目光扫过这片荒凉的开发区:
杂草丛生的空地,半完工的厂房,歪斜的路牌……
一个完美的犯罪现场,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只有被丢弃的车和昏迷的司机。
“我们先回去。”夏尧说,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家里人都等着消息,我们需要重新处理线索。”
夏晟终于抬起头,他的眼睛通红,但已经没有了泪水,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只剩下一种可怕的平静,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他们想要什么?”他轻声问,声音冷得像冰,“钱?权?报复?”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老陈虚弱的靠着车边,眼神空洞,黎晚咬着下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夏尧的表情凝重如铁,警笛声已经近在咫尺,红蓝相间的灯光在不远处赏闪烁。
三辆车组成的车队缓缓驶回夏家别墅。
夏晟坐在后座,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他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出赵书彤最后发给他的消息。
一张随手拍的早餐照片,配文【今天的煎蛋有点咸】。
时间是早上七点二十三分,距离现在不到九个小时,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