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想让林歌作画时出丑,却没想到林歌颇为精通这丹青之技。
白珍珍心下骇然,思索间,有了主意。
她连忙起身,拿起案几上的画作,朝上首的林清浅走去,路过林歌身旁时,趁众人不注意,伸手打翻了林歌案几上的砚台。
“呀!”
白珍珍惊呼一声,佯装诧异地朝案几上被黑墨尽染的宣纸看去,眸中涌动着几分欣喜,慌忙道歉:“县主恕罪,臣女不是故意的。”
季莺歌听到动静,急忙朝林歌那边走去,瞧见宣纸上染了大半墨汁,心下一惊。
“郡主,能不能再给林姐姐一张纸?”
季莺歌朝上首的林清浅看去,提出了解决办法。
上座的林清浅只是瞥了他们一眼,爱莫能助道:“这宣纸是本郡主特意从大佛寺开过光的,每人只有一张,乐安县主完不成的话也不打紧,太后娘娘仁慈,不会同你计较的。”
说话间,林清浅眼底掠过一抹奸计得逞的笑。
区区村姑,她有的是法子整治!
季莺歌看着那宣纸,顺手将自己的画递给林歌,安慰道,“姐姐用的我吧。”
“季二小姐还真是大公无私,可你明知这画是你作的,还要给乐安县主,是想欺君罔上吗?”
白珍珍扣了一顶好大的帽子!
季莺歌眸色一沉,脸色瞬时垮下来,不知如何是好。
林歌却没说什么,只是拿起后座上的砚台,朝白珍珍手里的画卷一泼。
“你干什么!”
白珍珍大喊一声,连忙将手里的画轴展开,好好的赏花图,沾染了大片大片的黑墨。
这可是在太后面前露面的好机会!
偏偏让人搅和了,白珍珍气得牙痒,恶狠狠地朝林歌瞪去。
回应她的,只是一声嗤笑。
林歌坐回位置上,提起笔继续作画,平淡说道,“你泼了我的画,我如今也泼回去了,咱们扯平了。”
听了这话,白珍珍气得不行,伸手要去撕扯林歌的画轴。
只是白珍珍才将手伸出去,林歌轻轻抬手,一把钳住了她的手腕。
“痛…你快松开!”
林歌只是微微用力,便疼得她吱哇乱叫,哪里还有贵女风范。
那些官家小姐们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照不宣地在心里嘲笑起来。
“果然是在乡下刨食的野丫头,粗鄙不堪!”
白珍珍狠狠瞪她一眼,揉着手腕朝林清浅走去,委屈道:“表姐,能不能再给我张纸?”
季莺歌连忙抬眼看去,声音里带着几分阴阳怪气,“郡主不是说没多余的宣纸了吗?”
林清浅拿纸的动作一顿,眉头紧锁,冷冷地瞪她一眼。
“表姐…”
白珍珍又唤一声,却见林清浅怨毒的眼神正锁定在自己身上,瞬时将话咽了回去。
“没用的东西。”
林清浅暗骂一句,将白珍珍的画轴收录起来,低声朝她说道,“别慌,本郡主会如实告知太后,这墨是如何来的。”
听了这话,白珍珍脸色稍缓。
“你们快看,乐安县主在做什么!”
不知是谁惊呼一声,将众人的视线引到了林歌的画纸之上。
只见林歌拿起砚台,将剩余的墨汁悉数撒在了宣纸上。
林清浅嗤笑一声,林歌难道是自暴自弃了?
“县主这是在做什么?咱们这些眼睛可都看得清清楚楚,你这是故意在损坏宣纸,难道是诚心对太后不敬?”
白珍珍喜上眉梢,严词厉色地朝林歌指责。
季莺歌也吓了一跳,不知该如何为她辩解。
林歌却没心思理会他们,兀自拿起毛笔,在宣纸上继续作画。
“她是疯了吗,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到!”
白珍珍低声吐槽着,偷偷瞥了眼上首的林清浅,见她眼底带着一抹快意,白珍珍也轻蔑一笑。
想来这野丫头是自暴自弃了。
“夫人…”
茯苓站在林歌身后,仔细瞧着黑乎乎的宣纸,眉头紧锁。
林歌画上去的桃花和树枝的本色,全都掩盖在黑墨里,看不真切。
见她有些忧虑,林歌将人唤到跟前来,贴在她耳朵上轻轻说了些什么。
茯苓眸色一亮,瞬间喜上眉梢,“您放心吧,奴婢这就去拿!”
说完这话,茯苓喜气洋洋地跑了出去,半盏茶的工夫后才回来,手里多了个木匣子。
主仆二人的举动并没有引起旁人注意,毕竟在他们眼里,林歌已经放弃了。
“乐安县主还没画完?天都快黑了。”
林清浅倚靠在座位上,懒洋洋地瞥了林歌一眼,语气里带着些埋怨。
“县主若是完不成,太后也不会怪罪的,只是天色已晚,大家该回去了。”
白珍珍也在一旁附和,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在两人三言两语的嘲讽下,林歌放下手中的笔,将画轴卷了起来。
茯苓从她手里接过画轴,恭敬地递到林清浅的案几上。
林清浅这才仰起身子,做势要拿起那画轴。
“郡主,这是臣女对太后娘娘的一番心意,要太后亲手展开才行。”
见她要将画轴展开,林歌忽然开口。
听了这话,林清浅嗤笑一声,哪里是送给太后的心意,分明是怕自己的画上不了台面,不想让他们看罢了。
林清浅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她已经笃定,太后展开这画轴后,定会大发雷霆。
如是想着,林清浅心情大好。
“今日诸位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说完这话,林清浅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朝白珍珍看了一眼。
“本郡主也许久没去见外祖母了,我同你一道回去吧。”
白珍珍好歹是自己的表妹,还是要给她几分脸面的。
白珍珍欣喜得不行,连忙在前面带路。
“林姐姐你别怕,等凤昭郡主去向太后请安时,我也跟她一起去,一定不会让太后怪罪你的。”
季莺歌忧心忡忡地抓在林歌的胳膊上,语气里满是担忧。
“夫人的画一定能拔得头筹,二小姐不用担心。”
茯苓信誓旦旦地保证着,递给季莺歌一个笑容。
见他们主仆二人如此坦然,季莺歌也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娘子…”
两人才走出平王府,便瞧见张守瑾从马车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