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我只需要太太跟那些佃户签的租佃契约。”
“没问题!”陈氏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兴奋,“钱妈妈,去将我房中那个茶色的匣子拿过来。”
若是从前,陈氏肯定会霸着这些契约不放的。
毕竟这是一批绝佳的劳动力。
可事到如今,那些契约对陈氏来说,就是催账的条———子,都是要来挖她肉、吸她血的。
她巴不得赶紧甩开呢!
“佃户的契约,庄头的可在其中?”沈棠雪多问了一句。
陈氏愣了下,“庄头?那是家奴,自然不在其中。”
沈棠雪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没有再问。
她没有费多少功夫,就拿到了陈氏手上的租佃的契约。
又以免半年佃租的条件,让沈家门外这些佃户死心塌地的回庄子上。
毕竟,一来一回,才三天的功夫,这些佃户不过是换了个人签契约,便能省下大半年的佃租。
这是多少粮食啊?
如此划算的买卖谁不愿意呢?
何况这个新的东家待人还和善,还给他们水喝。
之后佃户们便交给了江淮衣,由他的人和赵磊去安置那些佃户,之后带着他们前往庄子上,交给苏海和刘大。
至于苏海和刘大,他们早就得了沈棠雪的吩咐,会把这些人好好用起来的。
当然,也不是沈棠雪胆大包天到心安理得的用侯府的世子给她办事。
但江世子开了口,说她身边的都是姑娘家,他的人会武功来回也方便一些,她无法反驳,就从善如流的接受了。
只是。
“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要跟我说的?”江淮衣眼看着她高高兴兴地要回去,心里堵的慌。
沈棠雪愣了下,“多谢世子的慷慨相助,之后我一定备一份厚礼,亲自登门道歉。”
江淮衣:“谁稀罕你的厚礼?听雨,回府了!”
听雨在后头,脸都快皱成包子了。
沈棠雪完全不明白这位世子爷又是闹的哪门子脾气,只能恭恭敬敬的行礼。
“恭送江世子。”……
沈复还在跟代表的那些佃户拉扯谈判呢,回来一看,佃户都走光了。
一问才知道,竟然是沈棠雪将他们弄走的,而且其中还有江世子的一份。
他顿时没了脾气。
“早知道她能解决,我何苦费这么多心思?”沈复埋怨道。
当然,沈棠雪不知道他的埋怨,也不感兴趣。
这会儿,她已经回了棠梨院,享受上了冰的凉快。
她们回来,最高兴的莫过于喜凤了。
“姑娘,这几日你们都去庄子上了,闻书姐也忙进忙出的,就留我一个人,您都不知道我一个人是怎么过的?”
“辛苦你了。”沈棠雪摸摸她的脸,“庄子正在改建,等日后改好了,第一个带你去玩。”
闻书也跟着凑热闹道:“姑娘是不带我么?”
“带带带,都带。”沈棠雪主打一个一碗水端平。
“好着,刚刚来回折腾,我现在已经一身汗了。快去再搬两个冰山过来。”
沈棠雪一声令下,几个丫鬟便都忙了起来。
听琴和阿诺去搬冰。
闻书过来帮沈棠雪将钗环卸下,头发也都散了下来。
这么个炎炎夏日,她的头发里头都是汗了,散开了发髻好清理,否则一直闷着一头汗,也太难受了。
喜凤则打了盆井水来,井水冬暖夏凉,这个季节擦脸擦手的最好了。
沈棠雪身上也出了汗,黏黏腻腻的,擦一擦也舒服些。晚些烧了热水,才好去沐浴更衣。
“姑娘,您费这么多心思,就是为了陈氏手上的那些契约么?可那些契约也没什么用啊。”阿诺一边给她按肩,一边纳闷道。
沈棠雪喝了口冰镇过的绿豆汤,说道,“我要那些契约做什么?我要的是那些人,能心甘情愿、死心塌地的为我办事。”
原本跟那些人签租佃契约的是陈氏,在庄头的蛊惑下,他们对沈棠雪已经有了极大的敌意。
沈棠雪一行人第一天到庄子上遭遇的那些,就是最好的证明。
若是她接手了庄子之后,直接将佃户们留用,那些人不会感激,只会觉得是理所当然。
甚至其中还有藏着陈氏的奸细,随时可能给她使绊子。
但经历了这么一遭,所有人都知道了沈家太太的无情无义,不会再盲目的忠心于她,也知道失去了这份活计之后,自己的下场是什么样的。
没有人愿意继续过那种露宿街头,三餐不继的日子。
他们要是错过了她,还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有活干,才能有饭吃。
何况是这样的盛夏。
在城里再待几天,没钱住不起店,热都能热死人的,年纪大的何孩子,还不知道要死几个人呢。
这时候再让佃户们回庄子上,敢闹事的也没几个了。
沈棠雪一番分析下来,阿诺听得一愣一愣的。
“还是姑娘聪明呢,要我可想不到这些。”
喜凤也在旁边一个劲地点头。
沈棠雪拢了拢散下来的头发,无奈笑道,“我这顶多算是一些小聪明,还有些卑鄙呢,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们可不要学。”
留用忠于陈氏的人是后患,她不得以才用这样的法子,倒是叫那些佃户吃了些苦头,不过这是没办法的事。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
以后,庄子上不忠心的人留不下来。
而经过她今日在陈氏面前的一番点拨,那个对陈氏忠心耿耿的庄头,自有陈氏会替她料理的。
闻书看沈棠雪的目光越发欣赏了,忍不住看了听琴一眼,似是在说:我就说姑娘会让你刮目相看的吧。
听琴:刮目相看这件事我倒是早就知道了,就是怕再这么下去,姑娘和世子还没成亲,就把梁子结大了。
“对了闻书,近日会有个掌柜过来,你将那些铺子的情况与他交接一二。以后便让他去打点吧。”
闻书顿了下,答了声是,便退开了。
沈棠雪解释道,“你不必多想,我不是不信任你,是我不希望我母亲的嫁妆,和以后侯府的东西混为一谈。”
“你既然是周姨母送来的,以后必定也是要在我身边辅佐我打理庶务的,有些东西混在一起,不妥。”
闻书忙道,“姑娘看重闻书,是闻书的福气。姑娘放心吧,闻书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