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员外脸上的笑突然收起，嗖的一下从身后拔出鸡毛掸子。
杨谦瞳孔猛地一缩，本能想跑。
“臭小子，你还敢回来！”
“爹，你干什么？”
父子俩一前一后从大厅里出来，一个跑一个追，一个喊一个骂，声音把树上鸟都吓飞了。
“臭小子又爬上去是吧，别以为这次我就会手软，你给我滚下来！”
杨谦艰难的挂在树上，只要往下稍微滑一点，鸡毛掸子就能抽中他。
这棵树明显被锯过，好几个之前能站的树杈位置都给锯没了。
这是早准备好了要揍他啊！
“爹！你不讲道理，我才刚回来就打我，你有毛病吧？”
“什么？你敢说你爹有毛病！逆子，逆子！管家给我搬梯子来！搬梯子！”
管家和石头躲在墙后面，本来探出的脑袋在这一瞬间缩到墙后。
“管家，少爷被打死怎么办？老爷看起来好生气啊。”
“无妨，我已经找好下家了，隔壁村尹员外家正在找新管家呢。”
“……您老真是高瞻远瞩。”
话音落下，杨谦悲愤的大喊：“爹！”
管家浑身一僵：“不好！”转身冲出去。
“老爷！手下留情呐！”管家一个滑跪抱住杨员外大腿，“少爷是您亲生的啊！”
石头小跑跟上来，心道管家不愧是管家，都想好要走了，老爷跟前还表现的这么忠心。
“爹，你到底干嘛打我，我干什么了我？”
杨谦奋力的往上扒拉，但身体就是不断往下滑。
滑一点他就爬一点，爬上去一点又往下滑，整个人犹如活塞不断上下活动。
杨员外想上前一步，但腿上多了个挂件他挪不动，只好愤愤的用鸡毛掸子指指点点：“你还有脸问，祖宗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以后死了我都没脸去见你爷爷！”
杨谦受不了了，撒手跳到地上，又快速往后退两步保持安全拒绝，脸上表情仿佛写了‘冤种’两个字：“爹，你能一口气骂我四十几个字，你就不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从进门开始，什么也没干，光挨打挨骂了，就算判死刑你也要说清楚啊！”
“你是不是被书院赶出来了！”
杨谦一怔，瞬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捂住心口深呼吸：“爹，这事没有一百两零花钱私了，我就离家出走！”
“你还敢要钱你？”杨员外怒目圆瞪。
杨谦挺直腰杆：“我，杨谦，回来时参加童试考秀才的！”
杨员外和管家齐齐怔住，表情呆滞的看着他。
“而你，老杨，不问青红皂白殴打杨家未来之星，祖宗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你！要么你去跪祠堂请罪，要么给我一百两银子！”杨谦姿势优雅的轻拍身上尘屑，“公了还是私了，你自己选，我个人建议你私了。”
杨员外和管家不敢置信的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视线落在石头身上。
石头可不想换主子，点头如捣蒜：“是真的。”
杨员外手里的鸡毛掸子啪嗒掉地上，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哈哈哈，好儿子！起开。”脚下轻轻一踹，管家就松手了，杨员外兴奋的上前抱住儿子，大力的拍他，“好儿子好儿子，我就知道我老杨家的种肯定有出息！这才一个月啊，就能回来考秀才了！”
杨谦疼的直搓胳膊：“别拍了，要断了。”
“管家！去给各家下帖子！请他们来我们家吃酒！”
管家一脑袋问号：“老爷，摆酒干什么？”
“废话，我儿子要考秀才，这么大的喜事不得摆上个三天三夜，让他们羡慕羡慕，眼红眼红吗！”
“啊？”管家不解，并大为震撼。
杨谦嘴角抽搐：“别理他，这老头疯了。”
“有你这么说自己爹的吗！”
杨谦捡起地上的鸡毛掸子：“爹，别以为转移话题刚才你追着我打的事就能算了，私了还是公了你必须选一个，要不然我就不去考了。”
杨员外瞪圆眼睛：“放屁！你敢不去！不就是跪祠堂吗？我现在就去！”
眼见老爹真的就这么走了，杨谦心痛的捂脸。
“少爷，您别担心，老爷不会把自己跪坏的。”石头上前安慰。
杨谦把脸从手掌里抬起：“谁关心这个了，我心疼那一百两银子！早知道他能抠到这个地步，我刚才就应该直接要钱！”
“……少爷，你跟老爷真是父慈子孝啊。”
……
在自己家里就是舒服，床又大又软又香，来来往往伺候的都是香喷喷的小丫鬟，比在书院强多了。
杨谦有点乐不思蜀，但第二天就是童试开考时间，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管家，去买五十只上好的大鹅来，记住了，一定要最好的！”
管家眼神茫然：“少爷，五十只？这么多鹅，买来养哪啊？”
“后花园那么大个地方随便养养不就好了，等我考完，就杀了吃了，我爹不是要摆席吗？正好，主菜有了，铁锅炖大鹅！”
杨家拎了五十只大鹅的事很快在镇子上传开，杨员外急匆匆赶到家时，隐约闻到一股屎臭味。
“嘎咯，嘎咯，嘎咯——”
一只大鹅突然飞过来，杨员外吓得急忙后退，定睛一看，两个小厮正在抓逃跑的大鹅。
“你们两个有没有出息啊，连只鹅都抓不住，还差点让鹅跳老爷我身上！笨蛋，笨蛋！”
“老爷，您别打了，后花园里还有好几十只呢！池塘里养的花都被它们糟蹋光了。”
“什么！”
杨员外大惊，等慌忙跑到后花园时，看见杨谦正指挥几个小厮拔鹅毛，原本漂亮的花园被捣的一团糟，花倒了一簇又一簇，地上还散落着恶心的粪便，羽毛乱飞，大鹅此起彼伏的叫声……
“杨谦，你这个混账东西！”
杨员外气势汹汹冲上去，准备好好教训他。
突然一根鹅毛出现在眼前。
“爹，这是我考秀才要用的，你确定要打我吗？”
杨员外看着眼前的鹅毛，差点成斗鸡眼，很疑惑：“考秀才用的？”
“嗯。”
杨员外甩甩脑袋，突然开始撸袖子，一屁股挤开小厮：“起开，你们拔得明白吗，让老爷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