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旁边听的南悦插了一句,大志“嗐”了一声,“锅头你还不知道,自己就是传奇的人,绿林里‘破三凶’可不是白来的。”
“在他看来这趟开价那么高,不是吉签是自然的,要是卜出大吉才奇怪呢。”
“破三凶”?
字面上分析应该是起锅头自己平安度过了三次“大凶”的旅途,是有点本事的人。
估计八字也够硬。
“再说了,祝巫测咱不是每次都不顺、凶,也没太多区别。”
南悦:……估计这才是锅头不太在意的原因吧。
五湖四海跑的马帮怎么可能是一切顺利,本来就是刀口舔血的买卖。
祝巫的占卜也就是图个心安,最多知道哪个任务更凶险些,有些准备罢了。
“阿南你不会怕了吧,你可是最不信这些的。”
南悦抽出银匕首挽了一个漂亮的刀花,没有说话。
大志讪讪一笑,“那是,银刃破百鬼,你怕什么。”
南悦收了匕首,“你一路守着,缸里是什么?”
她观察发现这缸从停下来就没有打开过,他们守在旁边也离了一段距离,并不清楚缸里是什么。
“不知道,锅头不是让我们别瞎打听。”
大志扯着腰带扇风,“不怪吴管事疑心,这趟活从头到尾都有些奇怪。”
南悦靠着树干,“我倒没觉得。”
大志来了脾气。
“怎么没有?先是派活的人,一个叫花子,怎么拿出的千两白银?”
“再说那鱼苗村,地图上都没有的地,就那破乞丐拿着衣服上扯下来的布条画了线路来。”
“最后说这货,莫名其妙出现在客栈外头,祝巫看着不对,让我们离远些。”
大志搓了搓手臂,“总之整趟行程都怪怪的,要不是马帮收钱送货的规矩不能破,起锅头都不愿意跑这趟。”
可惜钱收了才发现是趟诡异的差事,江湖上的活就是这样,一口唾沫一个钉,再觉得不对也不能坏了规矩。
既然接下来了,就不要疑神疑鬼,起锅头其实有点本事,哪怕那个诡异的开局也能压住整个马帮的人心。
哪怕是大志现在说起来觉得有些渗人,却并没有多害怕,只是有些埋怨。
估计一路上并没有出事,所以大家才没有那么避讳。
还有两天就能到鱼苗村,不清楚意外究竟会发生在哪里。
但现在知道了污染世界形成的原因,自然知道污染源头和马帮脱离不了关系。
不论是他们的怨气还是恐惧,他们都需要跟着马帮行事。
而且一切问题的源头都指向那个终点。
鱼苗村。
饭很快就做好了,说是饭,其实就是面疙瘩烤熟了,再用野菜煮了一锅粥。
有敢马人结伴去森林里捕猎,抓到了两只兔子。
拎着兔子的其中一人就是赤羽。
兔子是起锅头和吴管事才能吃的,其他人就啃着面疙瘩。
南悦七人吃饭的时候有意无意聚在了一起。
“起家帮,滇西南最大的马帮,平日里除了普通的送货,最大的特点就是会接些阴活。”
银千脸上还是那副温顺近人的表情,很具迷惑性。
一旁的蒋浩宇突然插嘴,“阴活应该指的是一些买卖双方不走正路的货物。当然也会和一些灵异风水挂钩,但本质上不是做阴间的生意。”
顾向开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可以啊,懂得真多。”
蒋浩宇不好意思的扶了扶眼镜,“平时就喜欢看书,看的多是民俗方面的,也知道些少数民族地区的习俗。”
蒋浩宇眉宇暗淡下去,“要是早知道世界真相是这样的……”
蒋浩宇没说完,早知道也没什么用,垃圾人的命运从来不由他们掌握。
银千没有那么多感叹,他继续道。
“浩宇说的没错,马帮常年走山,刀子上都是见血的,杀气重,阳气也重,像起家帮这种第一大帮更是,所以才敢接下一些看着玄乎的活。”
“这次的活说来也怪,在上个镇子歇脚的时候,锅头连做了三晚的梦,梦见一个有一处寒潭的村子,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
“后来有个乞丐找上来,带着银票,直言有货只有起家帮能送,送的地方就是鱼苗村。”
“鱼苗村偏远,少有人知道,他扯了袍子画了图,补充了一句,村子后面有一处千年寒潭,是鱼苗村的圣地。”
南悦若有所思,“就是这句话让起锅头生出了接下这活的想法?”
银千点点头,马帮的人虽然不做阴间的生意,但是绿林什么都遇得到,不然马帮里也不会有通占卜巫术的女人。
起锅头觉得这是冲着他来的,也可能是个暗示,他必须要去一趟这鱼苗村。
“只是当时他没有完全应下,只说马帮才刚卸了货,还要休息。结果一晚上醒来,乞丐的银票放在锅头的枕头底下。”
“马帮有规矩,收了钱必须干活,哪怕活再难再险,这事关马帮信誉。走江湖的人把信誉看的比命还重。”
祝希宁叹了口气,“马帮被人讹上了,不得不接。”
银千拍了拍手上的渣子,“对,五口缸已经在客栈楼下放着了。”
南悦问道,“所以没人知道缸里有什么?”
银千摇头,“这次的差事玄乎,起锅头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必定是防着的,让大伙只低头赶路,不要多管闲事。”
起锅头能做到第一马帮锅头的地位一定不简单,且又是“破三凶”的唯一一人。
他御下有方,光是听一开始和吴管事的对话,还以为他丝毫不把这桩差事放在眼里,南悦甚至觉得他的大意会出事。
现在看来起锅头心里清楚的很,从未轻视过这一趟活。
“走了几天了?”南悦艰难的咽下嘴里的窝头。
“5天。”
“5天都没出事?”
“日日都平安。”
有些奇怪。
如果这五口缸真的有问题,恐怕早就出事了。
南悦怀疑应该问题还是在鱼苗村。
“还是要搞清楚缸里是什么。”
南悦低声道,不然太被动了。
祝希宁拧着眉头小声道。
“那缸不对劲。”
“好像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