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如突然想起,此前偷听奇珍楼掌柜和母亲谈话时,那掌柜的曾说,有一个年轻男子帮徐知然付了钱,她叫对方“世子”……
见她若有所思,徐松问道:“如儿可是想到了什么?”徐知如回过神来:“爹,您不妨把三妹叫来,她也许知道怎么回事。”
她将徐知然在奇珍楼发难的事情,添油加醋地挑拣着说了,徐松越听,脸色越沉:“去把三小姐叫来!”徐知然来到正堂,见云缥缈和徐知如都在,不由挑了挑眉:“父亲,您找我。”
“坐吧。”徐松看着这个女儿。
之前惜影的事究竟真相如何,始终没查出个所以然。他本就公务繁忙,加上柳如眉的死本就是他心中忌讳,虽然对徐知然和云缥缈都有怀疑,却也不想下大力气刨根究底。
不痴不聋,不做家翁。很多事如果不是闹得太过分,他也懒得管。反正他已警告了二人,这段时间府内还算风平浪静,他渐渐也就撂开手了。
可是时逍送请柬的事,他必须要问个清楚。如果他的女儿敢私自结交外男,做出什么有辱门风的事情,不论这男人身份多么显赫,他都绝不允许!
徐松单刀直入问道:“镇北王世子时逍,你可认识。”
徐知然一愣。她没想到便宜爹会突然提起时逍。“见过两次,不熟。”
“在哪里见过,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徐知然道:“一次是月前在街上偶然碰见,不过寒暄闲聊了两句,并未表明身份便散了。还有一次就是前两日在奇珍楼,我看上了一个酒杯,钱不够,世子慷慨解囊,帮我付了钱。”
她和云缥缈交换了个眼神,又看看徐知如略显紧绷的脸色,微微笑了下:“这一段,您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徐松“哼”了一声:“如你所说,你和世子不过偶遇。那在奇珍楼时,他为何贸然出头借钱给你?”
“世子为人热忱洒脱,他看到女儿被恶仆刁难,就仗义援手。想来是因先前有过一面之缘,不忍见女儿无故被欺,故而慷慨解囊。”
“那请柬呢?”
“请柬?什么请柬?”
徐松将时逍送来的展演赛请柬给她,徐知然接过来看了,暗暗惊讶。
她本以为时逍只是随口相邀,没想到他还特意送了请柬到府上。今年由于他参赛,展演赛的请柬一时变得洛阳纸贵,想得到一张实属不易。想来他是怕徐知然没有请柬无法观赛,才特意送来。
这人,还挺细心的。
然而这话不能告诉徐松。徐知然装出一脸迷惑:“这女儿不知,我和世子一共也没说过几句话,世子也没提过请柬的事。”顿了顿,看着徐松的脸色,又适时露出一点惊讶:“父亲不会以为,世子是因为女儿,才给我们徐府送请柬吧?”
她笑了,“女儿哪有这么大的面子。这请柬上不是说,世子仰慕父亲清名在外,文采风流,有意结交,才特意送上请柬。我想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毕竟镇北王府再怎么高贵,也是需要交际的嘛。”
虽说知道她是在拍马屁,徐松脸色还是不自觉地和缓了一点:“这么说,你跟世子并无特殊交情了?”
“区区两面,何来交情。”
徐松看了她片刻,道:“你在外面行走时,可曾戴好帷帽?”
“我在外面时为了方便行走,一般都是作男装打扮。”徐知然讶道:“爹爹这么问,莫非以为世子看上了我的容貌,才……”
她笑:“堂堂镇北王世子,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怎么会将女儿看入眼里。再说……”她看向站在一旁的徐知如,“女儿不过相貌平平,如果是像二姐一般的花容月貌,倒还有被世子看上的可能。”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恭维,徐知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徐松听她突然自贬,不由又仔细朝她看了两眼。他其实很少关注徐知然的长相,因为从她眉眼间总能看到柳氏的影子,一样的明丽鲜妍,一样的……让人觉得难以驯服。
但他从来无法否认徐知然的美丽。她的美丽不同于徐知如那样清丽婉转,而是太过肆意,仿佛一株不甘心开在园子里的花,总想找机会跑到旷野中去,不管不顾开的幕天席地。
这样的热烈总让他觉得有些碍眼。因此他只是淡淡地转开了眼,道:“今日你所说的,可都是实话?”
“女儿不敢欺瞒父亲。”
“没你的事了,回去吧。”
谁料徐知然并未离开,而是环顾了一圈屋内众人,又悄悄向云缥缈使了个眼色,然后道:“父亲的事问完了,女儿却还有些事要向父亲禀告。”
“什么事?”
徐知然敛衽下跪:“女儿请求,将母亲柳氏留下的一应田产铺面,均划到女儿名下!”
一言既出,满室皆惊。
许久的震愕过后,徐松才一拍桌子:“你说什么!”
“爹生这么大气做什么?”徐知然故作不解,“母亲去世前,曾对我说,她所带来的田地铺子一应财产,都是留给我的私产,以后我出嫁,便将这些东西都当作我的嫁妆。既然总归是要给我的,早些划到我名下又有何妨?”
屋内一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