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指尖捻起一些白色粉末，溶在一碗清水里，然后一点点揉进面团。
这可是他“制碱”的成果，能不能蒸出松软香甜的大馒头，全靠它了。
苏阳一边揉面，一边竖起耳朵留意着门口的动静，像个做贼的小偷，生怕被人撞破。
刚忙活完，林绮娘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她平日里干惯了农活，虽然身形单薄，但手脚麻利，是个勤快的姑娘。
蒸馒头，对于这个时代的穷苦人家，算是一件顶顶重要的事情，要认真对待。
晋朝人不懂和面的原理，但清楚面团发酵太久会变味，影响口感。
所以从和面开始，就格外注意。
林绮娘走到灶台边，伸手掀开盖在面盆上的布，低下头仔细观察着面团的状态。
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面团，眉头却渐渐蹙了起来，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手下的触感，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有点儿……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面……”
她疑惑地嘟囔着，声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语，却也没深究下去。
毕竟家里难得吃几回白面，她也没啥经验，一年到头也蒸不了几次馒头，指望不上她能发现什么异常。
“或许是二哥买的面粉和往常的不一样吧，村东头张屠户家的面，可比不上这家的。”
林绮娘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把面盆端到案板上，开始揉面，把那点疑惑抛到了脑后。
直到，热气腾腾的蒸笼被掀开。
一股浓郁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充盈了整个厨房，还带着丝丝热气。
这味道，和以前闻到过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霸道地钻进鼻子里。
林绮娘愣住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蒸笼。
一个个白胖胖、圆滚滚的大馒头，挤在蒸笼里，像是争先恐后地展示着自己的暄软，还冒着热腾腾的白气。
这……还是自己蒸的馒头吗？
记忆里那些又干又硬，甚至带着酸味的馒头，和眼前这些简直是天壤之别，完全没法比！
林绮娘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这梦也太香甜了。
“二哥，这……”
林绮娘的声音都有些发颤，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不可思议，还有些不敢相信。
她转过头，看向站在一旁，双手抱在胸前的苏阳，希望他能给个解释。
苏阳抱着胳膊，倚着门框，看着小丫头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小丫头，平日里看着挺精明，怎么一到做饭的时候就犯傻？加了碱的馒头都认不出来了？
“二哥！你笑什么呀！难不成是我手艺太差？”
林绮娘有些不高兴地嘟起了嘴，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怪，她可不喜欢被嘲笑。
“好，好，好！咱们绮娘心灵手巧，烧的一手好茶饭，方圆百里都清楚！”
苏阳连忙收起笑容，大声夸赞，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还有几分真诚，他可不想惹恼了这小丫头。
“二哥你真坏！”
林绮娘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一层绯红，像是熟透了的苹果，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她嗔怪地瞪了苏阳一眼，眼神里却带着一丝羞涩和欢喜，还有一丝少女的娇憨。
苏阳看得心里一荡，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嗓子眼都有些发干。
差点没忍住，想捧起那张小脸，狠狠地啃上一口。
“罪过，罪过！”
他连忙在心里默念，强压下心头的躁动，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也许是感觉到了苏阳眼神里的异样，林绮娘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像是有一只小鹿在里面乱撞，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她有些慌乱，手足无措，眼神闪躲，差点当场去世，毕竟还是个小姑娘。
苏阳也察觉到了林绮娘的异样，为了缓解尬住的气氛，连忙抓起一个馒头，大口啃了起来。
“呜……”
一口咬下去，热气裹挟着浓郁的麦香，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直冲鼻腔，那种满足感，简直无法形容。
苏阳差点儿没激动得哭出来，太香了！
这味道，熟悉又亲切！
面粉质地略显粗糙，带着麸皮，也不像后世那些精细加工，用硫磺熏过的馒头那么白。
但，这才是原汁原味的农家馒头啊，带着麦子本身的香甜！
正宗石磨小麦粉蒸出来的，味道丝毫不比后世那些工业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差，甚至还要更胜一筹，那才是真正的粮食味道！
吃着这馒头，苏阳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时代，找回了曾经的记忆。
见二哥只顾着狼吞虎咽，不再用那种令人心里发毛的眼神盯着自己，林绮娘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同时，心里又隐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空落落的，像是少了点什么。
不过，当她也拿起一个馒头，轻轻咬了一口之后，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早就被抛到九霄苏外去了。
所有的失落都烟消苏散。
这哪里是馒头！
这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松软，香甜，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一口咬下去，感觉整个人都飘飘欲仙了。
小姑娘长这么大，没吃过蛋黄酥、沙琪玛，连奶油蛋糕都没尝过，那些东西听都没听说过。
在她的认知里，白面馒头就是顶好的美味了，是过年过节才能吃到的奢侈品。
可是，跟今天这馒头一比，以前吃过的那些，简直就是……难以下咽！
“还愣着干嘛？吃啊，可劲儿造！管够！”
见林绮娘吃得小心翼翼，苏阳忍不住催促。
林绮娘却舍不得大口吃，只吃了一个，就把剩下的馒头放回了蒸笼里，小心翼翼地盖好。
“二哥，这馒头太好吃了，咱们留着慢慢吃，好不好？”
苏阳看着她那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摆了摆手，一副土财主的架势。
“怕啥，家里有的是面，吃完了再蒸新的！今天让你吃个够！”
苏阳可不只是对林绮娘大方，对自己的小跟班也是一样。
他从蒸笼里捡了十来个馒头，用一块干净的布包好，出了门，直奔隔壁石头家。
刚走到石头家门口，就看到王婶的女儿小荷正蹲在地上，手里攥着一个脏兮兮的雪球，看样子是想往嘴里塞。
“小荷，别吃那玩意儿！来，二哥带你尝美味！”
苏阳连忙喊住了她，这雪球可不干净。
小荷一听有好吃的，眼睛都亮了，扔下雪球就朝苏阳跑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
“二哥，啥好吃的？”
小荷仰着头，一脸期待地看着苏阳，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苏阳把手里的布包打开，露出里面白胖胖的大馒头：
“看，大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