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说也得几万两吧?”

    “几万两?你打发叫花子呢!我看不止!”

    “哎,你们说,晏四姑娘会不会把这些钱都捐给朝廷,支持边关将士啊?”

    “那可说不准,晏四姑娘可是定远将军的义女,说不定真有这个可能!”

    “要真是这样,那晏四姑娘可真是女中豪杰!”

    “可不是嘛!谁说女子不如男?依我看,咱们晋国的女子,个个都顶天立地!”

    “就是!往后谁要是再敢说女子无用,我第一个不答应!”喧嚣声涌入耳畔。

    苏府门前,百姓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目光紧盯着那一箱箱被小心翼翼抬进来的谢礼。

    “我的老天爷,这得多少宝贝啊!”

    “晏四姑娘这回可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有人惊叹。

    “可不是嘛,救驾有功,还救了八皇子,这泼天富贵,谁能不眼红?”

    “你们说,这些宝贝能值多少银子?”有人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

    “少说也得几万两吧?”

    “几万两?你这眼皮子也太浅了!”旁边的人嗤笑一声,“我估摸着,这数还得往上翻几番!”

    ……

    人群外的宋明澜和傅清霁,却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

    谢礼一箱接一箱,源源不断地涌入。

    每多一箱,两人的脸色就阴沉一分,仿佛暴风雨前的天空,压抑得令人窒息。

    傅清霁紧紧拧着眉,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晏清澜。

    晏清澜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眼前堆积如山的珍宝,不过是一堆不值一提的石头。

    傅清霁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既心疼又担忧。

    她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揉着太阳穴,声音里透着疲惫:

    “阿清,你……可曾得罪过楚王?”

    话一出口,她又觉得自己问得多余。

    晏清澜昨日才回京,这十几载光阴,从未见过楚王真容,又何谈“得罪”二字?

    晏清澜缓缓垂下眼睫,鸦羽般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

    她勾起一抹苦笑,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

    “母亲,我这些年一直待在临川,从未与楚王殿下有过交集。”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迷茫:

    “‘得罪’二字……女儿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宋明澜紧抿着唇,眼神冷冽如刀,周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怒意。

    “这哪里是得罪不得罪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胸腔中翻涌的怒火,咬牙切齿道:

    “阿清这是……受了无妄之灾!”

    宋明澜越想越气,忍不住低声咒骂:

    “童玄珏这个挨千刀的,他究竟想干什么?”

    他猛地一捶身侧的门框,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塞这么多礼物给我,是想把阿清放在火上烤啊!”

    宋明澜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他这一出手,其他几位皇子,不管愿不愿意,都得硬着头皮拿出更丰厚的谢礼!”

    “这么一来,那些人还不得恨死阿清?”

    宋明澜简直要被气笑了。

    “童玄珏这个狗东西,心可真够黑的!他这分明是想借刀杀人!”

    景元帝赏下金银珠宝,已经够让阿清成为众矢之的。

    童玄珏又来这一手,简直是火上浇油!

    他送的礼单,宋明澜也瞧见了,金银玉器、绫罗绸缎……哪一样不比那些附庸风雅的摆件值钱?

    偏偏童玄珏还装模作样地送了副不值钱的字画,美其名曰“聊表心意”!

    呸!

    宋明澜恨不得把那字画撕了,再狠狠啐上几口。

    傅清霁看着前院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箱笼,心乱如麻。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这些个皇子,成日里勾心斗角,非得把阿清也拖下水!”

    她原本以为,自己找的护卫已经够多了,把这宅子围得像铁桶一般。

    可眼下这情形……

    傅清霁揉了揉眉心,声音里透着疲惫和担忧:

    “不行,府邸防卫力量需要翻倍,不,两倍!”

    她倒不是怕阿清贪图这些财物,只是担心有人会因此生出歹念。

    财帛动人心。

    万一有哪个皇子起了杀心,随便安个什么罪名,派人来个“劫富济贫”……

    傅清霁不敢再往下想,后背一阵发凉。

    宋明澜脸色铁青,嘴唇紧抿成一条线。

    他一把抓住晏清澜的手腕,声音低沉而急迫:

    “阿清,咱们不能收!这些东西就是催命符!”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皇上的赏赐咱们留着,其他的……咱们找个由头,都退回去!”

    晏清澜轻轻挣开宋明澜的手,摇了摇头。

    她抬起头,眼神清冷如月:

    “父亲,没用的。”

    “明面上的赏赐好退,可这背后的‘势’,却不是那么容易消解的。”

    晏清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楚王送的不是礼,是‘规矩’。”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如今,他把这‘规矩’立下了,旁人若是不守,便是对他不敬,对皇室不敬。”

    “更何况……”

    晏清澜微微垂眸,敛去眼底的锋芒:

    “女儿救了八皇子,这是不争的事实。旁人可以不赏,但几位皇子,却不能不赏。”

    “若是不赏,便是对皇室血脉的漠视,对天家威严的挑衅。”

    “他们不敢担这个罪名,更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让父皇对他们心生不满。”

    她抬起头,望向远处的天空,眼神深邃而悠远:

    “所以,这份‘厚礼’,他们必须出,而且,只能比楚王送的更重。”

    原著中,八皇子韩瑾在这场刺杀中受了极重的伤。

    太医们拼尽全力,也只是勉强保住了他的性命。

    可小小的孩子,哪里经受得住这般惊吓?

    那一箭,虽未伤及心脉,却刺破了他的胆。

    从此,八皇子变得胆小怯懦,整日里躲在寝宫中,不敢见人。

    原本聪慧伶俐的一个孩子,硬生生被吓成了痴儿。

    晏清澜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景元帝在弥留之际,是否因为此事对陆家心存芥蒂。

    可她知道,陆家的悲剧,与八皇子的遭遇不无关系。

    若是当初,陆家人能先护住八皇子……

    可没有如果。

    身为臣子,在君王遇刺之时,先护君,本就是天经地义。

    晏清澜自认,她做不到为了一个孩子,而置君王的安危于不顾。

    陆家没错,景元帝也没错。

    错的,是那些藏在暗处,搅弄风云的黑手。

    晏远舟、男女主……

    这些人,才是导致陆家覆灭的罪魁祸首。

    景元帝,不过是顺水推舟,做了他认为最正确的选择。

    他并非昏君。

    先帝在位时,宠信奸佞,横征暴敛,导致民怨沸腾,边境战火连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