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人有三急。
齐天没往茶被动了手脚那方面想,狼狈的找了家农户解决后,通体舒畅的出来。
一出来便看到车夫哭丧着脸被五花大绑在马车边上:“唔唔唔!”
日头火辣辣的刺眼,齐天腿一软,两眼发黑。
只见马车车窗大开,被风刮得哗啦啦响。
车内早没了少女身影。
“小姐人呢?”
车夫艰难吐出嘴里塞着的棉布:“公子,小姐跳车跑了,小的们不敢动手,拦不住啊!”
齐天此时才反应过来,方才喝的茶有问题。
那小祖宗怎可能真的乖巧!
终梦云怕是早就谋划要逃。
他早该想到的,什么月事,去药铺,分明就是给他买泻药去了。
太阳穴突突的疼,齐天咬了咬牙:“所有人都跟我去找人,巳蛇,速回京都报信,就说小姐跑了。”
巳蛇是他的侍卫,一直都奉命贴身保护他。
方才他去方便,他也跟着他走了,不然不至于能让终梦云这么轻易就“越狱”成功!
若是在夏北,终梦云这么胡闹也就罢了。
可这里是南离,她人生地不熟的。
而且马车行了大半日,距南离国都已有百里。
她能往哪儿跑去?
此处是个小镇,虽也不过百户人家,但一时要找一个人,却似大海捞针。
巳蛇不敢耽搁,快马加鞭赶赴京城。
齐天也带着几个侍卫顺着终梦云最后离开的方向追去。
按理说终梦云一个弱女子,脚程快不到哪去。
苦就苦在这小镇小桥流水人家,巷陌交错纵横,不是当地人,转两圈恐能迷路去。
齐天苦苦寻找,但也没见着个人影儿。
……
再说巳蛇一路疾驰,顷刻到了别苑,马儿热的直喷响鼻,人却一刻也不敢停,匆匆的奔进院里。
赫连潭送走终梦云,正要拜别绮月寒,便听她道:“使臣大人,这样热的天,左右无处可去,本公主让人备了瓜果冰鉴,何不手谈几局?”
他欣然应下。
绮元随禁她的足,府内一切用度却并未短了。
自沙洲西域进贡来的沙瓤西瓜,晶莹剔透的葡萄,用冰鉴镇上,袅袅散着白烟。
湖心亭上,湖风微动,两人执子而对。
赫连潭神色淡淡,眼底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沉思落下一子后,温声:“在下突然想,若是能和贵女常常如此相伴,便是泼天的富贵,也不换的。”
绮月寒微顿,耳尖晕起一点赤色,淡淡:“使臣大人,自重。”
正要接话,亭外响起手下嗓音:“公子!”
赫连潭敛眸,皱眉:“何事?”
外人鲜知,他有一支心腹,以十二地支命名。
这排名巳的暗卫,正是护送终梦云回夏北的人之一。
此刻却出现在这里,莫不是终梦云出了什么事?
巳蛇迟疑的看了绮月寒一眼,附到赫连潭耳边低语。
语罢,赫连潭面色冷凝。
桌面棋局正至生死关头,绮月寒瞧了眼:“可是终小姐出了事?”
赫连潭惊诧于她敏锐的洞察力,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绮月寒与他相识的日子不长,却少见他这般脸上不显,心底分明着急的模样。
须臾,吩咐亭外下人:“去将本公主的马儿牵来。”
“贵女?”
赫连潭微诧,瞬间明白过来绮月寒用意,心底一时又暖又叹。
下人牵出一匹毛色鲜红的汗血名驹,绮月寒亲手将缰绳递至赫连潭手里,面色揶揄。
“这匹马儿借给使臣大人。”
“多谢。”赫连潭看着一身油光锃亮的踏风,无奈。
现今异国他乡,终梦云一个人偷偷跑出去,赫连潭还真放心不下。
不及多说,赫连潭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外头风沙大,锦绣跑回去撑了把伞出来,才发现绮月寒咬着唇,脸色有些不好。
锦绣还以为绮月寒中暑了,急忙拉着她往屋里走:“公主,您没事吧?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绮月寒摇了摇头,走回湖心亭,看着未尽的棋局,不知为何心头微微郁闷。
她告诉自己不该如此,身份分明,那人如何都与她不相干。
然而只是想到那人为终梦云匆忙离开的模样,心里就不舒服得很。
……
而另一边。
齐天已经几乎将这镇子翻过来了,还是没找到终梦云。
他不由急得满头大汗,逢人就问。
他却不知,正因他找人的阵仗太大,终梦云才小心避开,愈跑便愈往人烟稀少的地方去了。
这大小姐养尊处优,五谷不分。
没头没脑的跑了一通后,只觉周遭景物全都一模一样,分不清东西南北。
茫然的看着四周,终梦云欲哭无泪。
她迷路了。
天气又热,穿着小巧绣花鞋,平日步子迈大了都嫌累的大家闺秀此刻是连一步路也不想走了。
终梦云委屈的找了处树荫蹲下,捶着酸痛的腿,在继续跑和回去认错之间犹豫。
她有些后悔了。
齐天准备的马车又凉爽又宽敞,还有瓜果尽用。
哪像这里荒郊野岭,嘴里都快冒烟了,连口水都没有。
但是她大老远跑来,什么都没做,便要回去,颜面何存啊!
她才不要被人笑话!
终梦云咬了咬牙,还是站起身,继续往前走。
走了百十米,她眼前忽然一亮!
不远处,飘着茶肆的旗子!
这可真是绝处逢生!
有人烟就好办了,她既能问路又能歇脚。
终梦云鼓起精神,一瘸一拐,走向茶肆。
等她走近了看,才发现这只能说是茶棚罢了,想是山野间供樵夫粗人歇脚的。
一个妇人扶腰擦桌,衣着破旧,但颇为整洁。
终梦云满心欢喜,扬声叫道:“大娘!”
妇人抬起头来,如惊弓之鸟般四下看了眼,然后才看到她。
“小姑娘,你叫我啊?”
虽跑了一路,终梦云模样颇有几分狼狈,但她衣服的料子都是上好的。
稍有眼力的人都能看出她非富即贵。
终梦云倒是无知无觉,她只是奇怪,这大娘虽看着和蔼可亲,但畏畏缩缩的,像府中常年被人打骂的下人一般。
未及深思,终梦云上前,摸索出一根银簪子:“烦请大娘给我倒壶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