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
绮月寒怔怔的想,皇城脚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三皇子都没出现。
她去找他又有什么用?
柏俊贤眼底掠过一抹笑意。
他自然不会告诉绮月寒,他之所以敢动手,就是笃定了赫连潭的人赶不过来。
两个时辰前,赫连潭前脚刚从椒房殿离开,他后脚就到了。
苏皇后怨恨赫连潭,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命他堵在绮月寒出宫的必经之路上拦住她羞辱。
而苏皇后也知道赫连潭派了人保护绮月寒。
只怕现在,那些暗卫还被苏皇后的人纠缠着脱不开身。
嘴角勾起冷笑,柏俊贤踢着那把剑:“怎样,美人儿,考虑好了么?”
绮月寒冷冷看着他,目光中有滔天恨意,即便前世姜太后和绮灵儿联手害死她,重生时,她也没有这么炙热的杀意。
柏俊贤丝毫不惧,威胁似得从随从手里抽出剑来,狞笑着走向流云:“既然美人儿你下不了手,本公子就替你做这个决定。”
他提起剑,眼看着就要落下。
绮月寒瞳孔紧缩,撕心裂肺的不字呼之欲出。
反倒流云,坦然的昂首挺胸,毫无畏惧。
然而,就在柏俊贤的剑落下的一瞬间,一身黑衣的男人策马奔来!
他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手中长剑冷冽泛光。
没有丝毫花哨的招式,犹如开天辟地一剑,径直劈下。
哐当。
金属落地,剑划过皮肉。
声响,明明不大,却在天地仿佛静止的一瞬,放大数倍。
柏俊贤脖颈间,一道剑痕直挺挺的,鲜血溅出,洒了流云满脸。
架着流云的两个大汉腿一软,径直跪了下去。
赫连潭面沉如水,满身煞气,眼风如刀扫过一圈。
尚书府的下人跪了一地,哭嚎:“三皇子饶命,三皇子饶命,我等都是被逼的!”
一枚四爪金龙玉佩静静躺在男子腰间,彰显着他的身份。
玉鸣呤叮。
他转身,与绮月寒的视线对上。
没有面具遮挡,也非在宫闱之中。
赫连潭冷硬的面庞柔和些许,俯身将绮月寒扶起,愧疚自责:“对不起,我来迟了。”
暗卫被皇后的人纠缠住,等他得到消息赶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离开南离时,他答应随帝,会好好照顾绮月寒。
可短短两天,就经历了这么多事……
赫连潭满目内疚。
却忘了自己还提着剑,一身煞气未及收敛,冷硬的脸上溅着血。
绮月寒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才垂眸:“殿下不必自责。”
赫连潭僵了僵,直起身子擦拭脸上的血,轻咳一声,若无其事的吩咐两侧:“把这里处理一下。”
尚书府的下人个个如丧考妣,平日里跟主子作威作福惯了,怎能想到有朝一日柏俊贤自食恶果?
柏俊贤死了,他们自也没有好果子吃。
可也不敢忤逆赫连潭,只好苦着脸将柏俊贤的尸体抬起。
流云想必一直撑着一口气,在赫连潭来后,那口气松了便晕了过去。
赫连潭让人将他送到医馆。
下人问及如何处理柏俊贤的尸体时,赫连潭目光一冷:“即刻焚化。”
尚书之子,葬礼虽比不上皇亲国戚,但也十分讲究。
匆匆火化,无异于在户部尚书脸上打一巴掌。
可此刻在赫连潭面前,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绮月寒惊魂未定,脸色纸一样煞白。
犹豫片刻,赫连潭还是上前扶住她,轻声道:“贵女若不嫌弃,可以先到本皇子府上梳洗休息一番,稍后我亲自送贵女回去,可好?”
这般温柔模样,又与传闻中,与她方才所见的赫连潭大相径庭了。
绮月寒一时有些茫然,到底哪个才是真的赫连潭?
大抵是心绪大起大伏当真累了,她脑子里混沌一片,无法思考。
只好点了点头。
看到地上的血迹,忽然鬼使神差冒出一句:“听闻柏大人最溺爱此子,你杀了他,柏大人会善罢甘休么?”
赫连潭冷笑,眼底冷若冰霜。
“他这般辱你,就这么死了,倒便宜了他。”
绮月寒微微怔住,他是为了给她出气?
顿了顿,怕吓到她,赫连潭语气柔和些许:“贵女不必担心,我自会处理。”
他知道绮月寒的担忧不无道理,这京城十里长街,发生了甚么芝麻绿豆大的事,都会马上沸沸扬扬的传遍。
何况是死了一个户部尚书独子这么大的事。
这会子,柏松那老匹夫想必已经知道他的宝贝儿子横死街头,也许要不了一会儿就要上门兴师问罪了。
但他,说的确也是真心话。
就这么死了,便宜柏俊贤了。
敢让绮月寒受辱,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当他看到她眸中的晶莹,只觉得心如刀割般,滔天的怒意根本止不住。
如若不是怕吓到她,他早就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杀个精光!
现在只死了这么一个罪魁祸首,已经是他百般克制的结果。
带着绮月寒回了皇子府,赫连潭先倒了热茶,让她喝了压惊。
皇子府简洁大气,说难听些就是有点寒酸,没什么多余的家具,可见赫连潭在夏北的确不怎么受宠。
也是,到了这个岁数,连他的几个弟弟都封了王,唯独他还是个孤零零的皇子。
不需要过多打听,都知道他并不得圣心。
不过她并不是很在意。
前世自己嫁进来,也只在小院里休养,几乎不出门。
吃食用度,都跟南离无异,但凡她有些想要的,赫连潭也总能想法子给她,所以她还是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起四周。
只是另一边,赫连潭第一次领心上人进门,心底竟难得有几分拘谨。
“贵女先在这里歇息歇息,以免受惊。”
绮月寒微微点头,不管如何,流云和锦绣无事,就好。
赫连潭还未适应在她面前的“三殿下”身份,一时也无话。
厅中一阵寂静。
忽然,外头传来少年人轻快的声音:“主子!”
刚进来,他一眼瞧见了屋里的绮月寒,不由咧嘴,笑出洁白的牙齿:“主母好,我叫轻刃,是主子的贴身侍卫!”
绮月寒一阵脸热,不知如何作答,心下却想,赫连潭待下人很好么?怎养出如此散漫的性子。
赫连潭走过去,敲了敲少年的脑袋,目光暗含威胁,沉声:“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