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夜攥紧胸前一块玉佩,脑中天人交战。
那掌柜的眯眼一笑,早看出司空夜身上还有好东西,便蛊惑:“小公子急用银子,老汉就是钢铁的心肠,也想着帮衬几分。只要您货好,老汉我准能给你个满意的价!”
司空夜微怒等着那把扇子,心中不信掌柜的这番说辞。
可现在别无他法。
要他折了这一身傲骨去求别人,倒不如杀了他。
闭眼深吸一口气,司空夜将身前还带着温热体温的玉佩取下,手微颤抖。
“这是我家祖传的玉佩,与先帝和田玉玺同一石胎。一千两黄金,我抵押于你,他日定赎回来!”
那玉佩剔透玲珑,还泛着五彩光晕,掌柜的下意识吞了口唾沫。
这块玉佩几乎是司空家主人身份的象征,司空夜及冠后,老家主便交给了他。
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掌柜目露贪婪,伸出手想拿。
司空夜退后两步,目光决绝:“一千两黄金。”
“这……公子,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咱们这小铺子,上哪去找一千两黄金啊。”
“你莫要骗我,你明知道那扇子便价值千金!”
掌柜怪笑一声,并不言语。
司空夜终究受制于人,败下阵来,几乎是呜咽:“能给多少?”
在这小镇里能遇上这样的冤大头,掌柜的做梦都得笑醒了,眼珠子转了转,比了个手势。
“五百两黄金,如何?”
司空夜心底空洞洞的,直到此刻,他才明白,离了司空家,他是如此稚嫩无能。
咬了咬牙,他点头:“好!”
他一定会赎回来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慧心救出来。
掌柜大喜,迫不及待从他手上抢过玉佩,一阵摩挲。
做这行的,没点眼色那就不是坑骗别人,而是被同行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掌柜瞧得分明,这玉佩成色极佳,且已经岁月浸润,宛若神迹。
尤其是下角小小的司空二字。
掌柜心头颤了颤,这天底下做生意的,谁不知司空家?
可这宝贝到了他手上,就算是天皇老子,他也不可能还回去了。
小心翼翼将玉佩拢回袖里,掌柜咽了口唾沫。
从柜子里摸出一盒黄金,掌柜打开,笑:“小公子痛快,老汉也是实在人,这里整整六百两黄金,您笑纳。”
若这冤大头真是司空家的人,他还是不想结下梁子。
左右他人情送到了,日后说不得还能讨个好处。
司空夜愤愤抢过黄金,咬牙,忍痛往外走去,回头嘱咐:“不可卖与他人!我会来赎的!”
掌柜笑眯眯应是。
陡然从阴暗的当铺里走出来,被日头晃的睁不开眼,司空夜伸手挡了挡,心下一横。
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把慧心赎出来。
路过打铁铺子,犹豫片刻,司空夜买了把剑。
一回到医馆,伙计便迎上来,笑吟吟:“公子,你带来那位姑娘,性命已无大碍。”
司空夜惊喜:“当真?”
他急匆匆跑进屋里,正撞见洗完手出来的老大夫,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
司空夜不怒反喜,躬身行礼:“小子多谢神医救命之恩!”
老大夫淡淡:“老夫尽人事,听天命而已。亏了你药用的及时,这姑娘也吉人自有天相。”
司空夜咧嘴一笑,脚下一刻不停想往屋里跑。
门外却忽然传来尖锐叫声:“天杀娘养的,偷了我女儿的小子滚出来!”
听出这是老鸨的声音,司空夜眼神一冷。
这老鸨还真是等不及要上门收债啊。
紧了紧腰间别着的剑,司空夜冷哼一声,大步走出去。
老鸨带着几个龟公,插着腰破口大骂,见他出来,啐了一口:“小子,黄金呢?”
司空夜面无表情将抱着的盒子扔了出去。
五百两黄金,对成年男子来说尚且有些重,何况直接这么丢出去。
迎面砸来,老鸨吓得花容失色,急忙往后躲,但盒子已经砸进她怀里。
老鸨被砸的一声闷哼,软绵绵靠在龟公身上,疼的龇牙咧嘴,怒气冲冲。
但第一时间却是急着打开盒子,一清点,脸色顿时变了。
“臭小子,你玩我呢?这哪有三千两?”
司空夜哼了声,蹭的将剑拔出,直指老鸨:“五百两。你若贪心不足,敢再上前一步,我要你血溅当场!”
老鸨大怒:“敢威胁老娘的人这些年还真少见了,来呀,给他点厉害瞧瞧!”
一个龟公应声冲上去。
司空夜瞧着文弱,且龟公平日里对付的多是地痞无赖,打起来毫无章法,乱吼乱叫着就扑上去了。
而司空夜虽习武不精,却也是自小学着君子六艺,和赫连潭学过些简单防身功夫的。
龟公近身的瞬间,司空夜横刀劈了下去。
一身惨叫,一条手臂高高飞起,正好滚落在老鸨脚边。
老鸨吓得面无人色,一声尖叫:“你,你竟敢……你信不信我去报官!”
司空夜手都在颤抖,吸了吸鼻子:“报官正好!”
老鸨犹豫了,以前她和官老爷关系都不错,见不得光的生意做了不少。
可官老爷自己都跑了,据说新来的青天大老爷铁面无私,是个狠角色……
这一犹豫,她便泄了底气,恶声恶气放了两句狠话,便带着龟公灰溜溜跑了。
“小子,你给老娘等着!这西南地界,就没人能让老娘吃亏的!”
司空夜轻嗤,等人走后,才腿一软坐到地上。
老大夫从铺子里走出来,长叹:“老朽在城郊有间屋子,年轻人,且去避避风头罢。”
那老鸨恶毒做派,附近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医者毕竟仁心,要他眼睁睁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去送死也是不能的。
司空夜惊喜不已,随即道谢。
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有什么都得等慧心好了再说。
他今日出来的时间比往日久了许多,发生这么多事,更忘了要遣人回去说一声。
赫连潭处理完衙门里的事回来,没看见他,忍不住皱眉问:“司空呢?”
绮月寒递了杯茶与他,低眉摇头:“不知道,一整天没瞧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