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村正一句话，直接把宋家台村正给整不会了。
不是！现在居然还有人看不起他们宋家台？
“我们宁肯去里美村学堂，也绝不去宋家台学堂！”那孩子的爹愤怒地道。
可把朱村正气坏了。
“那你可要记得今天说过的话！”
这牛气冲天的，还当宋家台求着他去上学呢！
但转头，朱村正的儿子就说了件事儿。
“爹，那天我去里美村卖菜，听人说，自从宋家台答应让外村的孩子去上学之后，里美村那边现在也开始收外村的孩子了！
束脩跟他们里美村的一样，不再收双倍了！
而且，我还听说，只要去里美村学堂上学，学堂就送一根鸡毛笔！”
鸡毛笔就是鸡毛做的笔，也叫鸡毫笔，属于毛笔里面最廉价的。
普通毛笔价格再便宜，也要几十文一支。
最便宜的鸡毛笔却只要十几文一支。
因此，鸡毛笔经常被贫寒学子买去做启蒙练字的毛笔。
“我说呢！”朱村正恍然大悟，“一根鸡毛笔就把他糊弄过去了？他忘了之前肖家村是怎么羞辱我们的了？”
之前他为了村里孩子上学，几乎都要给肖家村磕头了。
结果还是没拿到名额。
亏这人还是他们老朱家的族人，真是把朱村正气到呕血。
“肖家人不是倒了吗……”他儿子提醒他爹，“好处摆在眼前，这些人心思就又活络了……”
“活络个屁！肖家人是倒了，但肖家人还没有死绝！”朱村正骂道，“而且，之前的事儿难道就没有现在这些人的份了？
里美里美，换了名字又怎样？难道里面就不是原来那些人了？
人家宋家台清清白白的，难道不比一碗浑水的里美村强？
目光如此短视，将来能成得了什么事？”
朱村正给那蠢货气得头疼。
村里有眼睛的都知道他如今亲宋家台，这货还上赶着给他拆台。
“他要去里美村学堂，也不早来跟我说一声，偏偏等到今天来说，摆明了要给我下脸！”
就这么点事，说出去也没有太大过错，朱村正还不能把人赶出村去。
“罢了，这人以后不要管了！”朱村正叮嘱儿子，“以后村里的一应要事，都不准告诉他！”
思想不统一，那就别拿村里的好处！
“里美村那边，怕是在到处挖你们的墙角呢！”朱村正提醒宋家台村正，“你们也要小心些！”
宋家台村正领会了，郑重拱手道：“多谢朱村正提醒！”
来明的他们可不怕，就怕对方来暗的。
毕竟他们村如今都是有正事要忙的，谁有空一天到晚盯着一只老鼠？
宋家台村正送客的时候，小五则留在学堂里帮衬徐夫子。
徐夫子呢，他把每个孩子的情况记录下来，装成册子，好备着以后回查。
小五做惯了伺候笔墨的事儿，两人合作得十分愉快。
“多谢小五郎君了！”
“不敢不敢！徐夫子叫我小五就好！”
以后他们怕是还要经常打交道，没必要搞得这么生分。
“那就多谢小五了！”徐夫子从善如流。
另一边，村正心事重重地回到村里，去找宋长河说这事儿。
宋长河听了，眉头也是一皱：“这个肖家村……”
想他们宋家台开学堂，愿意接收外村学童，本来是好事，却给人这么一弄，谁能开心啊？
这会儿正值中午，宋明珠下学回来，见她爹跟村正都不大高兴，便问：“爹、五爷爷，怎么了？”
宋长河就把事儿说了。
“哦，这事儿呀！”宋明珠就道，“我觉得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宋家台开了学堂，里美村也有学堂，附近就这么些村子，也就那么些小孩。
你收了，我就收不了。
里美村要是还跟之前那样，卡着双倍束脩跟学位，保不准就有更远地方的孩子来投奔他们宋家台。
所以里美村改一改，放低姿态，给学子们一点好处，刷新一下之前的烂形象，这才是正常的。
可见新村正是个聪明人啦！
“不管是我们村学堂，还是里美村学堂，谁都不可能收下全部学子。”
宋明珠劝慰村正跟她爹。
“他们收他们的，我们收我们的，互不干扰，不挺好的？”
不过就是打了一场迷你商战而已。
“那我们……要不要也送鸡毛笔？”村正犹豫了会儿，问。
还是兜里没钱，遇到这种事不够硬气。
否则铜板拍出去，直接说只要来宋家台上学，就免除一半束脩！
你看这帮人挤不挤破他们的门槛？
“不用！”宋明珠直接否了，“我们宋家台的学堂，本来就跟里美村学堂不同！”
一个是根深蒂固的父权主义，一个则要逐渐打破男女基本权力之间的壁垒。
现在不对上，今后也迟早会对上。
不，应该说，明珠学堂迟早要对上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学堂。
这还只是表面现象。
至于更深层的……
明珠学堂迟早会对上这个世道。
毕竟，长公主从先帝时就一直上书，想在朝中开办女学。
但朝廷直到现在都没答应。
而宋家台居然跳过了开女学这一步，直接开设男女混合学堂，到时候不给朝中那些老顽固喷死才奇怪。
“他们走他们的路，我们走我们的道！”宋明珠绝不降低明珠学堂的门槛，“能跟我们走到一起的，将来才会是我们村的助力。
一根鸡毛笔就能收买的人，不要也罢！”
村正跟宋长河一想，也觉得是这么回事，腰就慢慢挺了回来。
“对了，朱村正那边，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宋明珠问。
村正不愧是老姜，他从学堂的事情里回过神，很快就领会了宋明珠的意思。
“你是想……带一带他们？”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带一带朱村正。
至于朱家村，那是朱村正的事。
“嗯！”宋明珠点头，“我们村现在有优势，可是我们自己又只有那么一点点东西，都不够汪伯伯李伯伯他们塞牙缝。
与其让汪伯伯他们闲着，何不带一带朱村正呢？”
远在南方沿海地区，快被海风腌入味的汪郎君跟李郎君：“……”
他们哪里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