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喉头微哽,却不知如何答话,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像是在风中捧住整个世界的安稳。

    爱情之于他们,并非一夜燃烧的烈焰,而是炉火边慢慢炖煮的汤,一点点渗入骨髓,熬得岁月都温柔。

    清晨时,她会在灶前为他煮粥,他在后院劈柴,每一次斧落下,都带着心甘情愿的踏实;傍晚时,他挑水洗衣,她在井边折花插瓶,柴米油盐间,藏着整个尘世最美的柔情。

    他们会一起读书、一起赏月,也会因一碗面咸了、一朵花谢了而争执小半天,然后在晚饭时又默默和好。林鸣有时拙口拙舌,苏绮却从不嫌他木讷,因为她知道,少年的一切沉默,都是他用行动去表达的深情。

    他们不是夫妻,却早已胜似夫妻。少年不曾说“我娶你”,少女也不曾说“我愿嫁”,但当两人的目光在桌前、灶边、书页间一次次交汇时,未来的模样,早已无言描画。

    邻里说他们像“神仙眷侣”,也有老妪悄悄在背后笑言:“等姑娘十六,怕是婚书也要来了。”

    林鸣听见时只是羞赧一笑,目光落在苏绮正在晒衣的背影上,那衣裙轻轻飘动,像是命运用一根针线,将他余生缝缀在这光景里,不忍割舍。

    他知道,也许前路未必平坦,天地间仍藏着未知的命运与风霜。但只要她在——只要这屋檐下有她的身影,这柴火灶前有她的呼吸,他便什么都不怕。

    爱,便是如此:无需高声宣言,也无需镌刻石碑,只需你在,我心不走。

    在那平凡又珍贵的岁月里,他们于无言中约定了未来,于琐碎中铸就了永恒。

    “爱不因风浪而移,不随时光而减,它是夜空中不动的星,指引迷航的船只。”

    今夜月色极好,银辉如水泻落院中。老槐树下,剑光时隐时现,宛若一条潜游的银蛇在夜色中吐露寒芒。林鸣赤着双足,身着一袭洗得有些泛白的短褐,眉目沉静,手中剑随气走,剑式朴素无华,却自有一股藏锋之力。他的气息沉稳如松,背脊笔直,犹如苍崖间挺立的孤峰。

    屋檐之下,灶台边,苏绮轻轻拨着锅盖,炊烟袅袅升起,弥散着一缕米粥的香气,夹杂着干姜与枸杞的暖意。她已换下青衣,身着一件月白色棉袍,袖口处打着细细的补丁。夜风轻拂,她微微收紧衣襟,回首望向庭中那道熟悉的身影,一手托腮,眼中浮出浅浅柔情,宛若河畔的水波,在月光下晃动着微光。

    “你今日的剑势,比昨日更稳了。”她轻声道,唇角微翘。

    林鸣收势而立,剑尖贴地,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身望着她那张映在火光与月光交融下的面庞:“是你熬粥的香气太动人,连剑都不稳了。”

    苏绮嗔了他一眼,却不否认。将熬好的粥盛入青瓷碗中,端来放在木桌上。林鸣坐下时,她已替他放好筷子、递上布巾,动作细致自然,宛如已过经年。

    这般日子,不张扬,不热烈,却温暖得教人心头泛起微澜。

    屋内挂着一盏青纸灯,灯芯是苏绮自己卷的,每次点亮,总带着一丝淡淡的灯油香。窗外风吹动槐花,落英缤纷,枝影斑驳如梦。

    “苏绮。”林鸣轻声唤她。

    “嗯?”

    “我若一直都只是个寻常百姓,只会种地、练剑,也不能带你去大城繁华处走走……你,会不会觉得委屈?”

    她望着他,良久,轻轻摇头:“若我想看热闹,便不会在你受伤时陪你熬夜,也不会每日为你熬粥煮药。林鸣,我从未要你做什么,我只要……你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