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知道那些舰船来自何方,也不明白为什么最近天上的星星都少了一些,只知道镇上的长者们谈论着“战争的余波”。
他们说,银河的另一端发生了数千年的战争,神族与龙族、人类与神明、机械与灵魂之间的较量撕裂了宇宙。
他们还说,有一位叫林念苏的净化者,正带着净化之光,一点点地清理过去留下的深渊。
哈瓦雷斯的晨光从地平线缓缓升起,橙红色的恒星将一整片赤红沙原染上了炽热的金光。风吹过灰岭镇北边的砂丘,卷起细碎如刀的沙粒,拍打在停在空旷平台上的运输飞艇外壳上,发出“啪嗒啪嗒”的脆响。空气里弥漫着铁锈、机油、焦热岩土混杂的味道,还有汗水与雪茄混合的辛辣烟气。
飞艇平台上的出发
飞艇的引擎已经启动,尾部涌动着蓝色的等离子流。十几名矿工身穿各式防沙装备,背着简陋但坚固的工具箱,陆续爬上了飞艇斑驳的登机梯。他们的目光干涸沉静,没有喜悦,也无期待。脸上涂着防晒灰膏,厚重头盔下,只露出两只微眯的眼睛,如常年盯着矿脉的苍鹰,锐利却疲惫。
飞艇内,驾驶舱的座椅上,张伯伦正咬着一根劣质的雪茄,边吐着烟圈边敲打控制屏。他的脸如同干涸河床,满是风沙刻下的沟壑,几缕灰发从头巾里垂落,眼神却像夜晚星空下那种倔强的矿灯——黯淡却始终不灭。
“嘿,老爹,你这身打扮要是扔路边,说不定真会被沙鹰叼走当尸体。”他转头调侃旁边那个瘦削却身形挺拔的老人。
那人坐在副驾座上,脸颊如老树皮般布满细密皱纹,神情淡然,身上穿着一件已经褪色、破旧不堪的蓝灰色衬衫和泛黄的长裤,满是泥污与补丁。他的左半边身体是崭新的金属替代了血肉。银白色的义肢从肩膀一直延伸到脚,机械关节每次轻微动作都发出“咔哒”的响声,像是时间的钟摆,在提醒他:他不再是过去那个整齐笔挺的银河联盟士兵了。
他叫苏柯林,曾是银河系人类联盟的一名中校预备军官,在沃纳星环会战中亲率机动团投入对龙裔污染体的反击。但那场会战毁掉了他的一半躯体,也摧毁了他升入军政系统的所有可能。他本可以退休,回到某颗宜居星享受余生。
“你这群泥猴挖金子,我是来找命的。”苏柯林慢慢把一截机械手指插入雪茄盒中,试图取一根烟,却没能拿稳,烟支掉落在地。
张伯伦笑着帮他捡起,递给他。“你找命?你那半截子身子还能听命?”
苏柯林接过雪茄,轻轻一哼。“听命听久了,早就不认识‘自己’两个字了。如今倒是清静。”
他点上雪茄,深吸一口,火星在沙尘中一闪一灭。透过飞艇的舷窗,远处矿区的残垣断壁若隐若现,那是联邦最早设置的深层矿井系统,如今早已坍塌,变成地壳不稳定的火山缝隙。
飞艇开始起飞,发动机震荡着空气
飞艇腾空的刹那,一道流星划过天幕。那不是星辰,而是一艘联邦净化舰划过轨道时溅起的尾焰。
“战争结束了吗?”张伯伦问。
苏柯林看着那条消失在天际的航迹,久久没有回答。他缓缓地说:
“青铜龙王陨落了,虫族也退了。陈清明的军团消失在神之维度。但这只是‘战斗’的结束,不是‘战争’的终结。我们赢了,却也失去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