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阁的伙计个个是人精。
席秋娘身上的衣服虽不时兴,那料子也是极好的。
送上来的生意怎能不做?
马上便有另一位迎了上来,凑到席秋娘跟前。
“哎哟!这位姑娘!”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和熟稔。
“您瞧我这记性,真是忙昏头了!”
他轻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满脸歉意。
“您可是有段日子没踏足咱们金玉阁了!”
席秋娘微微一怔。
她一年到头也难得来这金玉阁几回。
竟还有伙计记得她?
心头那点子被无视的火气瞬间散了大半,脸上顿时喜上眉梢:“那是自然。”
压根就没注意到对方连她姓什么都不知。
她下巴扬得更高了些,斜睨着凌曦,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得意。
“到底是平民出身,眼光就是不一样。”
“挑个首饰,都透着一股子穷酸气。”
伙计也没有附和。
他们开门做生意,只要你能出银子,便是街上这叫花子,他们也说得了好话。
伙计忙不迭点头哈腰:“这些摆在外头的,不过是些寻常素簪子。”
“哪里入得了您这般贵人的法眼?”
转身便扬高了声音,对着里头的小厮喊。
“快!快去把咱们阁里压箱底的好东西都取出来!”
“贵客临门,怠慢不得!”
凌曦伸手,拿起一支样式并不起眼的玉簪。
席秋娘眼尖,瞥见了凌曦的动作。
当下便“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啧,我说你这眼皮子可真够浅的。”
“就这种货色?”
她撇了撇嘴,满脸不屑。
“别说是我了,便是沈府里扫洒的丫头,都瞧不上眼!”
伙计听着席秋娘的贬低,脸上笑容不减,反而更热切了几分。
沈府?这个京城里哪户人家敢自称沈府?
便只有沈家氏族。
这位姑娘,怕不是沈家的亲眷吧?
不过片刻功夫。
小厮用紫檀木托盘,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盘钗环。
金光闪闪,珠光宝气。
托盘上,各色宝石镶嵌的发钗、步摇、耳坠,琳琅满目。
尤以正中的几颗珍珠最为夺目。
“您瞧!”伙计献宝似的,将托盘往席秋娘面前又递近了几分。
“这几颗,可是咱们费了老大力气,才从南洲商人手里收来的!”
他指着那几颗圆润饱满,泛着淡淡粉色光晕的珍珠。
“这光泽,这品相!绝非凡品!”
席秋娘的目光,瞬间被那几颗粉色珍珠牢牢吸住。
瞳孔,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缩。
这颜色……这光泽……
她猛地想起。
秦氏生辰时,沈老夫人曾赏过一套南洲珍珠头面。
可即便是老夫人压箱底的珍藏,那上面的珍珠,似乎……
似乎都比不上眼前这几颗来得莹润、亮泽!
一股强烈的占有欲涌上心头。
若是戴上这等珍珠……
“这得多少银子?”她开口问道。
伙计的笑容更灿烂了:“三千两。”
“三千两?!你当银子是天上掉来的?”席秋娘不退后了一步。
伙计脸上的笑僵了一瞬:“这可是南海珠,海女采珠九死一生……哪里贵了?”
席秋娘被噎。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荷包。
买,是买得起的。
可若是买了,她从沈府带来的那点体己钱,怕是就要掏空了。
日后在贺府……
指尖,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不行!
她定了定神,强压下心头的悸动。
面上,却竭力维持着倨傲。
她撇了撇嘴,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哼,瞧着倒是好看。”
“不过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罢了。”
这话一出,连旁边的伙计都愣了一瞬。
凌曦却像是没事人一般,指尖轻轻拂过一支素银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