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
王嬷嬷想起上回,她扰了少爷的好事,那一眼差些没让她魂飞……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前头来了贵客,老夫人、老爷都在呢!”
“夫人特意来请爷过去一趟!”
晚照心头微动。
贵客?
若真是老夫人寻爷,该是金嬷嬷或者李主事亲自来。
怎么会是夫人院里的王嬷嬷?
她狐疑地打量王嬷嬷:“哪位贵客?”
王嬷嬷凑近了些:“是白大人一家三口。”
“说是特意上门来道谢的!”
白大人?道谢?
晚照心念一转。
主子们这会儿怕是不方便。
可毕竟来的是与爷同朝为官的白大人……
罢了,还是得通报一二。
她轻手轻脚挪步至主屋檐下。
侧耳贴上门板。
里头水声淅沥,似是沐浴之声。
晚照屏息。
水声渐停,她这才抬手叩了三下。
屋内静了一瞬。
“何事?”沈晏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带着情事后的暗哑。
晚照心头微松,拣了要紧的说。
门内又是一阵沉默。
“知道了。”
晚照得了讯便退后几步。
沈晏眯了眼。
若来人是白夫人与白冰瑶,倒罢了。
可白大人……
同朝为官,这点情面,总得给。
他转过身。
榻上,凌曦呼吸匀净,似已睡熟,面颊还带着未褪的潮红。
他俯身,指腹极轻地拂过她的娇颜,带着一丝缱绻。
随即放下床幔,放轻了声响更衣。
片刻后。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沈晏一袭墨色常服,长身玉立,已然整肃。
他迈步而出,目光淡然扫过廊下的王嬷嬷,并未停留。
“带路。”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
沈晏往前厅走,脚步不疾不徐。
方走至厅外,里头便传来几人的说话声。
其中一道,带着几分羞怯:“夫人谬赞,我哪有您说的这般好。”
“白小姐太过自谦了,此番回京便不走了罢?”秦氏温和的笑声响起。
“当时忧虑外祖父的病,如今他老人家身子大好,我也甚是想念爹娘。”
白夫人接口,语气里满是疼爱。
“我们家瑶儿最是贴心。”
“此番回来正好,我与老爷正合计着,定要为她寻一个好夫婿才是”
好夫婿?
沈晏脚步微顿,眸色沉了下去。
恰在此时,秦氏瞥见门外挺拔身影,扬声招呼:“子安来啦,快,快进来!”
厅内话音一滞。
几道目光齐齐投向门口。
沈晏面色如常,不见波澜。
他迈步入内。
依序向几位长辈见礼后,便寻了空位坐下。
动作从容,带着惯有的疏离。
白夫人一双眼,却黏在了他身上。
从上到下,细细打量。
相貌俊朗,气度沉稳。
通身的气派,是官场打磨出的锐利,又带着世家子弟的矜贵。
不愧是陛下太子倚重之人,沈家未来家主。
越看,眼底笑意越深。
越看,心里越是满意。
白夫人瞥了眼身旁的见白冰瑶一眼。
只见女儿正一个劲儿地盯着沈晏。
那眼神,痴缠又羞怯。
全然忘了周遭。
白夫人暗暗摇头,故意轻咳一声。
白冰瑶猛地回神,察觉到母亲的视线,脸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慌忙垂下眼帘。
白夫人压着嘴角的笑。
少女怀春,这点心思,哪里藏得住。
一旁的秦氏,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拿起帕子,捂着嘴轻笑。
白家丫头对儿子有意,可再好不过。
这白冰瑶,瞧着柔柔弱弱,又识文知礼,标准的大家闺秀。
配她的子安,正好!
上首的沈老夫人冷冷瞥了儿媳一眼。
没出声。
手中的佛珠却捻得快了几分。
沈瀚倒是没啥表情,一声不响,端茶轻啜。
这时,白文德似突然想起什么。
他转向沈老夫人,拱了拱手:“瞧我这记性!”
语气带着几分懊恼。
“今儿个来,其实是特意登门致谢的。”
厅内静了静。
白文德继续道:“小女冰瑶,前些日子返京途中,不幸遭遇歹人。”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儿,眼含后怕。
“若非沈大人及时出手相助……后果,不堪设想啊!”
沈老夫人瞥了眼自家孙儿。
沈晏神色淡淡,仿佛白文德口的那件事与他无关。
白文德话音未落,白冰瑶已然起身。
少女身姿袅袅,朝着沈晏盈盈一拜。
嗓音轻柔:“小女冰瑶,多谢晏哥哥救命之恩。”
她抬眸,眼中水光潋滟,满是感激与倾慕。
“若非晏哥哥及时出手,我……定是活不成了。”
沈晏端坐不动,神色淡漠。
“白小姐,谢错了人。”
清冷的声音,像冰棱砸在地上,碎了少女春心。
白冰瑶屈膝的动作,猛地僵在半空。
厅内霎时一静,落针可闻。
秦氏脸上的笑意凝固。
沈晏这才掀起眼皮,目光平静无波。
“当日出手擒拿歹人的是秦将军和他麾下将士。”
“我不过恰好路过。”
白夫人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目光扫向女儿。
白冰瑶脸上又腾地烧红,难堪至极。
她不是不知道秦捷也在。
只是……只是她的眼里心里,从来只看得到沈晏一人。
秦捷?自动忽略罢了。
她咬了咬下唇,强自镇定。
“可……可当时掀开车帘,将那威胁我主仆性命的贼人制服的……”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一丝不甘和委屈。
“是晏哥哥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