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这么晚还不休息,她可真有闲情逸致。”
嘴上像是在责怪。
可他眉尖上挑,分明是喜悦的弧度。
太子伸出手来,女官把画作送到他的手上。
他的指腹,轻轻抚摸了一下卷轴,才徐徐打开。
夜色浓稠,烛火昏暗,也无法掩盖那成片桃花的韶华艳丽。
这幅画,用的是写意的手法,并不精细地雕琢桃花的细节,而是肆意勾勒,浓淡相间,粉色的花海,连成天边绚丽的云霞。
就像是一整个春天,走进了他的寝殿,给这座华丽冰冷的宫室,平添一抹明媚的色彩。
太子目不转睛地欣赏,舍不得放过作画的任何细节。
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很轻,好像生怕自己的到来,打扰了这片盛放的桃花。
小安子瞄了一眼太子的脸,好家伙,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年轻上位者,笑容那叫一个灿烂呦。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的嫡长子出生了呢。
“小安子,这就挂上,孤的寝殿,也该有些暖色了。”
方才,挽初的画作被取下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空得很。
他对挽初的感情,不是见色起意,是认真地喜欢过。
寄托了无数相思的画作,挂了六年,一朝取下,也不是一下子就能适应的。
而绵绵送来的画作,恰到好处的,填补了他内心的空寂。
他现在没有一点点怅惘低迷,内心被喜悦和幸福填满。
画作被挂起,修长的指尖,轻柔地抚摸着“桃之夭夭”四个大字。
“绵绵知我心意。”
她领悟到了他在宴会上借翡翠镯子说的那番情话。
也必定懂了他对她的感情。
他们之间的婚姻,不是交易,不是逢场作戏。
他想好好爱绵绵,让她画中如诗如画的万里江山,绵延万年!
小安子也跟着高兴激动起来,“恭喜殿下,找到了真正的红颜知己。”
太子今晚伴着好梦入眠。
梁屿舟却气得大半夜睡不着,跑到院子里,练了两套剑法。
屋中,宋挽初看着桌面上那幅展开的画卷,哭笑不得。
太子不是一向深沉端肃吗。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调皮了?
看着画作上那个眉眼明艳,笑容绚丽的骑马少女,她的眉心突突直跳。
也不怪梁屿舟气得睡不着。
太子把她画下来,挂在寝殿里看了六年。
他的火气能不大吗?
偏偏画中女子是他唯爱一生的人,拿去烧了,也不合适。
总之就是,画扔不得,毁不得,摆在眼前还堵心。
幸亏太子没在跟前,否则,梁屿舟就是冒着诛九族的大罪,也要殴打他一顿。
院中,梁屿舟还在上下翻飞,手中的剑舞出了残影。
动作越快,代表他火气越大。
宋挽初哑然失笑,对着他的残影喊道:“别生气了,我已经想好了这幅画的归宿。”
梁屿舟这才停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收剑入鞘。
他的额上沁着一层薄汗,廊上的灯火打在他骨相立体的眉眼上,光影交错,让那张深邃的面孔看起来更多了几分凌厉。
“陆斯鸿就是故意的,从前我与他为敌,没少阴阳他,他就用这种方式报复我。”
宋挽初觉得他生气的样子,多少有点幼稚了。
“太子能把画送回来,说明他真的放下了,也说明绵绵真正走进了他的心里。”
梁屿舟没忍住,又盯着那幅画看了几眼。
“他的画功太差了,你的美,在他笔下呈现不足三分。”
宋挽初敷衍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