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暗流涌动

    卫生院的风扇在头顶嗡嗡作响,徐春晓盯着天花板上的细小裂纹,仿佛那是一条条蜿蜒的命运线。

    周主任离开后,病房里短暂地安静下来,只剩下风扇转动的声音。

    “我去打点热水。”靳驰拿起军用水壶,指节在铝制壶身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他转身时,徐春晓注意到他后颈处有一道新鲜的擦伤,像是被树枝刮过的痕迹。

    江宁允等靳驰走远后,立刻坐到病床边,从网兜里掏出一个洗得发亮的苹果。

    “春晓,你猜是谁贴的那些传单?”她压低声音,眼睛却亮得惊人。

    徐春晓接过苹果,指腹触到冰凉的果皮。

    “不知道,左不过就是那几个人。”她摇摇头,知道会针对自己的只有沈辞舟等人。

    “肯定是孟菊!那个女人疯了!”江宁允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个名字。

    “有人看见她天没亮就在学校门口鬼鬼祟祟的。”

    苹果在徐春晓手中转了个圈。

    孟菊,一个对沈辞舟死心塌地的女人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对自己死磕上了。

    江宁允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红布条:“这是从公告栏钉子上取下来的,你记得孟菊那条红围巾吗?就是她奶奶从上海带回来的那块料子。“

    徐春晓盯着那抹刺目的红色什么都明白了。

    突然想起重生前孟菊最后嫁给了县供销社主任的儿子,后来成了妇联干部。

    在那个时间线里,孟菊曾带头批判过“作风不正”的女知青。

    “这事先别声张,我也不知道她为何针对我,但别打草惊蛇。”徐春晓把布条塞回江宁允手中。

    “周主任既然说要调查,我们等着看。”

    脚步声由远及近,靳驰拎着水壶回来,军裤膝盖处的泥印已经干了,结成硬块。

    他把水壶放在床头柜上,金属与木板碰撞发出闷响。

    “班主任说你可以休息一周。”靳驰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想起徐春晓班主任临走时说过的话。

    “学校那边他会处理。”

    徐春晓注意到他说这话时,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腕上的手表——那是块老式军表。

    表带已经磨得发亮。她突然想起靳驰修好的铜哨,那精细的铆接工艺不像是一时兴起。

    江宁允突然站起来:“我得回学校了,下午还有课”她冲徐春晓眨眨眼。

    “你放心,我会盯着孟菊的。”

    等江宁允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靳驰从军装内袋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

    “张支书让我转交的。”他顿了顿,“你哥嫂的认罪书。”

    徐春晓接过信封,指尖触到纸张的刹那,一阵刺痛从指尖窜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抽出那叠用回形针别好的材料。

    第一页是徐大壮的供词,歪歪扭扭的字迹间夹杂着拼音,像极了小时候他替她写的作业本。

    “他们承认收了老王三百块定金。”靳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哥说这是第三次了。”

    徐春晓猛地抬头,输液管跟着晃动:“什么第三次?”

    徐春晓脸上露出一抹茫然,他并不知道徐大壮还做过什么坏事。

    靳驰其实并不知道她之前到底是怎么在那个龙潭虎穴逃出来的

    ”前两次你逃了。“靳驰的目光落在她手腕的纱布上,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她:“他们和老王多年合作,之前也拐卖过妇女。”

    “加上你不听话,就想对你下手,只是他们没想到你请了帮手,还报警了。”

    纸张在徐春晓手中簌簌作响。

    重生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莫名其妙的“相亲”,

    那些她以为只是哥嫂贪财的安排,原来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老王被判过刑。”靳驰继续道,“老王七六年拐卖过两个女知青,因为证据不足只关了三年。”

    徐春晓攥紧资料,纸张在她掌心皱成一团。

    前世的她到底有多天真,才会相信哥嫂只是贪财而不是狠毒?

    “我要出院。”她突然说,伸手就要拔针头。

    靳驰一把按住她的手腕:“医生说要观察48小时。”

    “不行,我还要上学,学业挺重的。”她有心考大学,本来底子就不怎么扎实,她需要更加努力。

    “对了,县一中在招插班生。”靳驰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招生简章。“下周三考试。”

    徐春晓接过简章,纸张上还带着体温。她展开一看,报名截止日期是明天。

    靳驰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是在她昏迷的八小时零九分钟里吗?

    “好,我能考上。”她轻声说,更像是对自己的承诺。

    靳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我知道。”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旁边帮着挂药瓶的小护士道:“徐春晓家属,她要出院,你就去办一下出院手续。”说完才发现自己失言,这俩可不是亲人。

    红着脸补充,“啊,不是,我是说”

    “我现在就去。”靳驰自然地接过话头,拿起床头柜上的单据往外走。

    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小护士还站在原地发愣。

    “你们真的不是”小护士欲言又止。

    这个军人同志对这个女学生真的好温柔,他们竟然没有在处对象?

    徐春晓微笑着摇头:“不是。”她顿了顿,“他是最好的朋友。”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她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重生以来第一次,她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

    早晨的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给病房镀上一层金色。

    徐春晓望向窗外,看见靳驰站在院子里和老槐树下的张支书说话。

    他说话时习惯性用右手比划,那个手势她见过——是部队里用来表示“任务完成”的手势。

    张支书点点头,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靳驰。

    徐春晓眯起眼睛,隐约看见信封上盖着县公安局的红章。

    风吹动槐树枝叶,斑驳的影子在靳驰身上晃动。他抬头望向病房窗口,恰好与徐春晓四目相对,隔着五十米的距离,她看见他举起那个信封,点了点头。

    徐春晓突然明白,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但这一次,她不再是孤军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