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终于不再怕
她闭上眼，靠着他，整个人像是沉进了一种不再飘浮的安宁里。
风还在吹。
但她终于不再怕。
她知道，她身边这个人，不是她孤独时的幻想。
是她走了很久很久之后，终于找回的归处。
夜深人静，屋内的灯光没开，只有窗外楼宇间稀疏的路灯，带着一点微弱的亮，映在客厅落地窗上，将窗帘边缘照出一圈圈柔和的轮廓。
客厅里没有多余的声响，只有时钟轻缓的“嗒嗒”声，像是节律均衡的心跳，把沉默填满。
孟锦凡靠在杜子玉肩上，没有动。
他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背脊上，一下一下缓慢地拍着，像是怕吵醒她，又像是替她压住那些随时可能翻涌而出的情绪。
他的手很稳，掌心带着温度，隔着布料传进她的脊骨，像是一种小心翼翼却无比坚定的信任。
她没哭，也没说话。
她只是靠着他，让自己稍稍倚靠得更近了一点。
这一点靠近，是她内心绕了太多弯之后才给出的动作，是那些年她一个人从泥地里撑出来后，第一次允许别人站在她身边。
她不是不累。
而是这些年累惯了，以至于她忘了，原来人真的可以靠着另一个人坐一夜，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在一起，也是一种支撑。
“你冷吗？”杜子玉低头问她，声音低得像是拂过耳边的风。
她摇头。
“不冷！”
“你靠得不舒服吗？”
“挺好的！”
他没有再问，只是继续抱着她，一动不动。
窗外的风敲了几下玻璃，她下意识地回头去看。
风没有停，树影在玻璃上轻轻摇着，像是她眼角那些不敢落下的泪意，一点一点地洇开来，又慢慢被她压了回去。
她忽然轻声说。
“你知道吗，我曾经最怕的，是一个人醒来后，屋子里太静了！”
杜子玉没打断她，继续听着。
“那个时候我一个人住在大房子里，每天凌晨四点钟醒来，耳边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就只能听见我自己心跳的声音！”
“有一回我发烧到三十九度五，家里没人，我连床都没法下，只能在沙发上窝着，靠着温水和降温贴把自己熬过来！”
“我记得那天的天也是这样，不冷不热，但风特别大。
我睁眼的那一瞬，突然就觉得这个世界，像是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她说着，指尖轻轻攥着他衬衣一角，像是下意识地需要一个实在的触感来确认—她现在不是一个人。
“那时候我就在想，我是不是这辈子，都只能靠自己！”
“没有人会在我崩溃的时候出现，也没有人会无条件地听我把话说完！”
“我曾经以为，我也不需要！”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轻下来。
“但那天晚上我坐在阳台看月亮，看了很久，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是觉得特别累！”
杜子玉将她搂紧了一点，没插话，也没有安慰，只是陪着她静静地坐着。
“你现在知道自己不需要一个人了吗？”他问她。
她点点头，嗓子有些涩。
“我知道了！”
“我现在终于明白，孤独不是自强的一部分，它是警报，是身体在提醒我，我不能再把什么都压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