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痛不再回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  痛不再回来

    谢景行眼神带笑。

    “我看了那个片段,你说得特别好!”

    “那时候我有点害怕,说完才意识到我可能惹了麻烦。

    可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发私信给我,说谢谢我说了那句话!”

    “你在替太多人发声!”

    “我不是想做榜样!”她声音轻下来。

    “我只是……不想沉默了!”

    “你不需要做榜样!”谢景行轻轻握住她的手。

    “你只要做你自己!”

    “我现在好像真的开始喜欢自己了!”她看着他。

    “不再觉得哪里都不够,不再觉得自己永远要修正,永远要‘小一号’!”

    “你不只是喜欢你自己!”他望着她。

    “你是在重新相信你自己!”

    他们靠得很近,手指扣在一起,掌心的温度像是压下了深夜所有不安的情绪。

    陆知易缓缓开口。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这么情绪化!”

    “你已经好很多了!”

    “你知道吗,”她转过头,眼神认真。

    “我现在最怕的,不是别人不认可我,而是我不小心又变回那个以前的自己!”

    “你不会了!”谢景行轻声说。

    “你已经记得自己有多疼过,所以不会再回去!”

    “你也不会让我回去,对吧?”

    “我永远不会让你回去!”

    她笑了一下,鼻尖泛红。

    “你别说得这么肯定,我会信的!”

    “你信吧!”他轻轻点头。

    “我不骗你!”

    他们坐了很久,直到窗外的灯一点一点熄掉,风静了,夜也安定了。

    陆知易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我今天就到这儿了,不想再想了!”

    “那回去洗澡睡觉!”

    “你给我放热水了没?”

    “早就放好了!”

    “你就知道我会想清楚!”

    “我知道你一向勇敢!”谢景行牵着她的手。

    “我等你开口,不急!”

    她靠着他的肩走出小会议室,头靠着他,低声道。

    “谢景行,谢谢你这两年一直在我身边!”

    “我不是陪你!”他淡淡地说。

    “我就是在你身边!”

    另一边的京北,傅家三楼主卧里,傅衍礼靠在沙发上,茶几上是一张撕掉的杂志封面,碎片散了一地。

    他眼睛红着,手机屏幕还停在那张照片上—陆知易站在会议室中央,对着话筒讲得从容大方,身后的屏幕打着她名字的拼音,清晰而闪耀。

    他按了很久的锁屏键,最终还是没能按下去。

    他没再梦见她了,可他开始越来越频繁地想起她。

    在白天,在开会,在路上,在他独自坐在车里闭上眼的一秒钟。

    她曾经是他最熟悉却最不在意的风景,他从不多看一眼。

    可现在她成了他再也靠近不了的地方。

    他记得她婚后第一年,每天做晚饭,送到他面前时总带着一点小心的期待。

    他常常只是随口说一句“太咸了”或“不是很饿”,她就不动声色地将饭菜撤下,从不多问。

    他那时候觉得她“识趣”。

    现在想起来,那不是识趣,那是死心。

    他记得她曾说过。

    “我只想你有时候能问我一句‘你今天还好吗’!”

    他没问过。

    他那时候觉得。

    “不打扰”才是尊重。

    可现在他才知道,那个在他不经意间被忽略的她,其实早就一个人把这段关系维持到尽头。

    她不是突然离开的。

    她是被他一点点逼远的。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屏幕熄灭了一次又一次,又被他点亮。

    他想给她发消息,却始终只打出几个字就删掉。

    他知道她不会再回复。

    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有了能听她说完一整句话的人,有了在她崩溃时愿意蹲下来抱住她的人。

    她终于有了她曾经最渴望的温柔,而不是在一个冰冷的家庭里,靠自我麻痹撑过日日夜夜。

    他失去了她。

    不是因为她变了,而是他从未珍惜过她真正的样子。

    现在她是别人的光,他只能在黑暗里,一个人想念。

    而她,再也不会回头了。

    清晨六点十分,基地东侧的天边开始泛起淡金色的光,云层低低地铺展在远处山脊线上,像极了一张沉默不语的幕布,等待第一缕阳光将它缓缓掀起。

    宿舍楼下偶尔有几道熟悉的身影掠过,是早起训练的年轻科研人员,他们脚步轻快,神色清朗,把一天的气息也拉得舒展开来。

    陆知易站在阳台上,抱着一杯刚泡好的红枣枸杞茶,穿着一件淡灰色长针织衫,头发简单地束起,发尾还带着一点潮湿,是刚洗完澡未干透的清香。

    她靠着栏杆,眼神远远望着远山,神色平静,却藏着一点轻不可见的疲惫。

    昨晚她几乎整夜没睡。

    不是失眠,而是醒了几次,每一次醒来都在思考。

    她梦见了傅家。

    不是哪个具象的画面,而是一种氛围,一种熟悉的压抑感,如同厚重的空气压在肺部,让人喘不过气。

    她站在客厅中央,耳边都是嘈杂的低语,她听不清是谁在说话,但知道每一句都与她有关。

    她没有说话,也不想说话。

    她只是站着,像一件被摆错了地方的陈设,被众目睽睽,却无处可逃。

    醒来时天还黑着,屋子一片安静,谢景行在身边睡得沉稳,她没有吵醒他,只是在床边坐了会儿,然后披衣起身,洗了澡,泡了茶,等天一点点亮。

    她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告别了那个屋子。

    可梦却总是在提醒她,那段压抑的岁月在她身体深处留下的痕迹,仍未完全愈合。

    她抿了一口茶,温热的味道从喉咙滑入胃里,有种安抚人心的沉稳。

    她靠在栏杆上,风吹起衣角和几缕发丝,她没有躲,只是任风掠过,像在洗净什么。

    “你醒这么早?”谢景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低哑、温柔。

    她回头笑了笑。

    “梦见以前了!”

    “很难受吗?”

    “有点!”她轻轻点头。

    “但不痛了!”

    他走过去,把她肩上的披衫拢了拢。

    “你最近是不是又太忙了?”

    “还好!”她望着前方。

    “只是有时候会想,那些年我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不止是熬过来了!”他低声。

    “你活下来了!”

    “是!”她轻声笑。

    “我还活得越来越像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