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直到天亮
他说。
“他们不可能知道你画这张画的时候刚分手！”
她没回。
但她坐在画室一整晚，直到天亮。
她终于明白，有些画再贵，也只是在售卖一种“过去”。
几天后，她接到一个跨城市讲座邀请，要她去成城大学做一场公开课，题目自定。
林西知道后第一反应是。
“你居然愿意去学校讲课了？”
“为什么不去？”
“你以前不是说，自己不想对外解释任何作品吗？”
“我现在不是想解释！”徐盛听说。
“我只是想告诉一些年轻人，别再像我一样，靠一段关系才能完成一组画！”
“你这是要‘告别旧我’吗？”
“不是告别！”她顿了顿。
“是承认那时的自己不完整！”
讲座那天，她穿了件深灰色针织裙，没有画眼妆，眉眼清淡，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沉稳。
她一开口，底下的学生就安静下来。
她说。
“我二十三岁那年第一次画了一个人，是因为我喜欢他。
后来我发现，那幅画成了我整个作品集的！”
“我靠着那份感情画了很多年，痛的时候画，想念的时候画，甚至愤怒的时候也画！”
“但后来我发现，我已经没办法脱离这个人，单独画画了！”
“于是我停了一年，什么都不画。
那一年，我一个人住在一间几乎没有窗的公寓，每天早上七点起床，洗脸、吃早饭，然后坐着发呆！”
“我在想，我除了画他，还能画什么！”
“结果我画了很多房间、很多空椅子、很多开了一半的窗！”
“直到某一天，我终于开始画我自己！”
“不是照镜子那种自己！”
“是我在早晨倒水、晚上卸妆、走夜路回家、站在洗衣房窗前等雨停……那些平常又琐碎的我！”
“从那之后，我的画不再属于任何人！”
“我终于拥有了自己的语言！”
讲完时，台下的学生鼓掌，掌声不算热烈，却真诚。
她回到后台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陈桉。
“你今天的讲座很好！”
“你怎么知道？”
“你讲完了你过去的故事！”
“你想说什么？”
“陆聿白刚好听到一段！”
徐盛听停了一下。
“然后呢？”
“他说他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她没有出声。
“他说他终于懂了，他曾经想靠近你，是为了证明他还有资格！”
“而你想离开，是因为你不想再交出全部的自己！”
她闭上眼睛，靠着墙站了几秒。
陈桉的声音又传来。
“他现在在收拾他的东西，准备离开港城！”
“他不再等你回头了！”
“他开始等自己走出去的那一天！”
她缓缓地说。
“他走得好！”
当晚回到家，林西坐在沙发上刷手机，头也不抬地说。
“我看到新闻了，陆聿白好像接了一个海外长期驻扎项目！”
“是！”
“你知道？”
“陈桉告诉我的！”
“那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有！”她脱鞋，慢慢走进厨房。
“我觉得松了一口气！”
林西盯着她看了几秒，眼睛红了。
“你终于彻底不等他了！”
“我已经不等任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