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像一盏灯
吃完饭之后，徐盛听一个人回到画室。
桌上还摊着她下午没带走的那张素描纸，边角有点卷了起来。
她没急着画，只是坐在那里，看着那张半成品发了很久的呆。
她想起今天教室里砚之看她的眼神，还是熟悉的沉静，眼神清亮但不逼人，那是一种她一直熟悉的距离，不近不远，像一盏灯，不照她的路，但始终在。
她也想起陆聿白前天在她家门口站着，手里那杯咖啡已经凉了，但他说怕喝完你才来。
她没有让他进屋，但也没有让他走。
两人就站在门口，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像是所有的沉默和解释都已经提前在彼此眼神里交换完了，不需要多说。
她觉得她现在的生活像是被放在了一个很平衡的位置，任何人靠近一点，都能打破这份平衡，但如果什么都不靠近，她又觉得太空。
那种“几乎完整”的状态，是她自己调出来的，不愿被谁轻易打破。
她重新铺好画纸，把下午没画完的那张剪影重新描了一遍。
这一次她没有画窗，没有画椅子，也没有画背影，她画的是一个人坐在地上，靠着墙，抱着腿，头埋在臂弯里。
她不再画风景，不再画关系，她只想画一个“没有定义的人”。
画到一半，她手机震了一下。
她拿起来一看，是丁砚之发的消息。
【那张画我准备投稿了，评委里有一个你以前合作过的策展人！】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两个字：【好啊！】
他很快又发了一条：【你会去现场看展吗？】
她指尖停顿了一下，想了想，打字：【如果你不介意我出现在你的画前！】
过了一会儿，他回：【我画它不是为了展示，是为了你能看一眼！】
她没有再回。
她知道，他说的不是那一幅画，而是所有这些年他默默画过的她。
她靠在椅背上，把手机反扣在桌上，闭了闭眼。
十几分钟后，她收到陈桉的消息。
【下周的展你打算带谁一起去？】
她回复：【我一个人去就好！】
陈桉：【他也会来！】
她：【我知道！】
陈桉没再回。
她把手机收进抽屉，重新提笔继续画那个人坐在地上的剪影。
画着画着，突然笔一顿，她轻轻叹了口气，把那张纸抽下来，折了一半，塞进画册里。
她想，还是不画了。
她起身走到阳台，外面风不大，但冷。
街灯下路面湿湿的，像是刚下过一场雨。
她打开窗，风立刻灌了进来，她没动，就靠在窗边站着，手指扣着窗沿。
不远处的小巷口，两个背影擦肩而过，风把其中一个人的围巾吹了起来，对方伸手按住的时候，她忽然想起陆聿白有一次也是这样，被风吹得围巾绕到了眼睛上，他一边笑一边说。
“你能不能给我围严实点？”
她当时笑得不行，一边帮他围，一边说。
“你能不能自己动动手？”
他说。
“我手只负责拉你！”
那句“拉你”她后来在一张画里画了出来，一个人牵着另一个人的手，走在一条空旷的桥上。
画没画完，她把那张纸烧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