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位置不用留
主持人点头，问。
“那你现在的画，还是在和自己说话吗？”
“尽量！”
“你不画人像了，是因为……？”
“我不再需要让一个人来承载我的情绪了！”她看着灯外那幅画。
“我现在更在意空间，光，空隙，那些没人坐的椅子，开了一半的门，没说完的话。
它们更真实！”
“如果让你用一句话形容你现在的创作状态，你会说？”
她沉默了一下，说。
“不是结束，而是我愿意继续的时候，才落笔！”
主持人安静了几秒，然后说。
“我们今天的访谈可能会有一小段剪辑进官方宣传片，希望你不介意！”
“没事！”她淡淡地答。
访谈结束后，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一个人绕着展馆外的砖道走了几圈。
风变了，阳光也从云层后透了出来，落在她脚边的时候，脚下那片水迹刚好干透。
她站在角落里，看着那道光慢慢爬到墙上。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陆聿白。
【我今天看见你了。
你走进展馆的时候，风很轻，光打在你头发上。
你没有回头！】
她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最后只回了一句：
【你现在看到的那个我，是不等谁回头的我！】
他没有再回。
同一时间，丁砚之坐在学校的办公室里，对着满墙的草稿发呆。
他最近一直在改一篇关于“非人物写实表达”的论文，其中引用了大量徐盛听的作品，他知道那篇文章不能发出去—太私人，太明确。
可他还是一笔一笔校对着，把她每一个构图背后的动机写下来。
他写到一半，突然翻出她的那张《空椅子》复制件。
那是她没有公开过的画，只有他见过。
他看着那张椅子，看了许久，然后拿出纸和笔，在旁边写下一行字：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留给谁，但我知道，我一直没坐下，是因为你从来没说欢迎！】
写完，他轻轻把这行字也夹在论文草稿里，然后合上文件夹。
晚上七点，徐盛听回到家。
林西窝在沙发上剪着视频，一边嚼着苹果，一边问她。
“今天那场访谈顺利吗？”
“顺利！”
“你说了什么？”
“我说，我现在画画，是为了确定我自己是不是还愿意靠近自己！”
林西停了停。
“你现在靠近得多了！”
“我以前太拐弯！”
“你现在也不是直来直去的人！”
“但我至少不再为了谁绕路了！”
林西点头，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靠近她。
“你现在站在原地，也够清楚了！”
“我现在只让人看见我，不让人拥有我！”
“那他们还在你心里吗？”
她轻轻说。
“不在我心口，但在我画背！”
林西没再问了。
徐盛听走回画室，把白天没收好的那张《空桌》收进新的画册。
她写下：
【这张桌子没有准备第二套餐具。
也不是不欢迎谁，只是我终于不再觉得‘一个人’是预设的遗憾！】
夜渐深。
她关掉台灯，坐在地上发了一会儿呆，窗外风声轻响，她轻轻说了一句：
“你们不用再站在我画外了。
这里已经不需要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