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错过的时刻
她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过了几秒，轻声说。
“我梦见我把画册都撕了！”
林西愣了下。
“哪一本？”
“所有！”
“你梦里在生气吗？”
“没有，我梦里的我很安静，一页一页撕，撕得很慢，像是在拆掉自己！”
林西靠在门框边看着她，没出声。
“我醒来的时候，倒没觉得难过！”她说着，擦干净桌面，转身去洗手。
“只是有点可惜，我明明还想继续画！”
“你不是真的想撕掉的！”林西说。
“你只是太久没说话了！”
她“嗯”了一声，没有反驳。
当天午后，港城天气转阴，她临时收到了画廊那边的通知，说下周的专题展提前一天撤展，主办方临时更换场地安排，部分画作需要提前取回。
她换了衣服出门，走得不快。
街上人不多，天空压得低，像一张迟迟没有落下的灰幕。
画廊的灯还亮着，她走进去的时候，墙面已经空了一半，她那一系列《途中》的画被整齐地包好，立在角落。
工作人员认出她，笑着迎上来。
“你来得正好，刚打算给你打电话！”
“我自己拿走！”
“没问题，我帮你装箱！”
她点点头，走到那几张包着的画前，伸手轻轻摸了一下最上面那幅画的边缘。
那是“电车轨道”那张，光线从远方斜斜落下，画面空无一人，唯一有动作的是地上的落叶，像刚被风扫过。
她低声说。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结束！”
工作人员笑笑。
“展得很好，反响很热烈。
有位男士前几天来看了三次，还问你会不会来现场！”
她没问那人是谁，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把手收回来。
画装箱完毕之后，她自己搬走了那几幅画。
回家途中她顺道去了那家旧面馆，点了一碗清汤面，一边坐着等，一边看着街对面那条小巷口。
雨开始下了，细细地，像雾落在人身上。
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打着伞从巷子那头慢慢走来，是丁砚之。
他没有发现她，也不是朝她这边来的方向。
他低头看着手机，步子有点慢，像是有些不适。
她注意到他走到路口时停了一下，像是眼前忽然模糊。
他没有继续走，而是靠在路灯下站了一会儿，像是在缓一口气。
她没动，也没有出声叫他。
只是看着他，像看一张多年前没能完成的速写稿，那些线条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却怎么也不敢再下笔。
等他走远了，她才低头吃面。
面已经微凉，但她还是一口一口吃完了，没有剩下一丝。
那天晚上她打开了画室最底层的一个抽屉，里面放着的是那些她从不对外展示的作品。
她翻出其中一张，是她大学时期画的，纸已经有些泛黄，是一张丁砚之在画室练琴的背影。
那时候她用的是很硬的铅笔，线条有些粗重，画得不是很好，但人物神情画得极准。
他低头看琴谱的神态，像极了后来她无数次梦里那个沉默而清晰的他。
她在画角写下了一行字：
【那时我不懂，你是用安静对抗所有情绪！】
第二天，她给林西留了张便条，说她出门走走，不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