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信没等来人
林西看了她一眼,低声问。
“这次是哪个?”
她依旧没回应,但指尖轻轻摩挲着纸卷边沿,像是某种默认。
林西叹了口气。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画东西,连空气都是冷的!”
“我画的不是他们!”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要被天光拂散。
“我只是……在画我自己,还没有从他们身上撤回来的那部分自己!”
林西没再说话,只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
“那你现在,还在他们身上吗?”
她没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在安静里将那卷画纸收进抽屉,盖好,像一场不被允许发酵的梦。
吃早饭的时候,林西提起一件事。
“丁砚之今天下午在北城大学的讲座上要做一场公开课,好像是临时顶替了别人,我听他们学院的朋友说的!”
徐盛听夹了口青菜,咀嚼了一会儿,低头道。
“你想让我去听?”
“我没说你要去!”林西停了停。
“我只是告诉你,他还在坚持。
他的眼睛,现在已经开始不适合在强光下长时间作画了!”
她没抬头,但筷子顿了一下。
“他从不说!”她喃喃。
“他什么都不说!”
“因为他知道你不想被看见软弱!”
她没接话,只是继续吃饭。
可那天中午她还是去了。
北城大学老图书楼四层的报告厅,地板是老式木板,走在上面吱呀作响。
她没有走进教室,只是站在外头长廊尽头,透过半开的窗,远远看见了站在讲台上的丁砚之。
他穿着灰色毛呢大衣,头发比以前短了些,整个人瘦了不少,但站姿依旧挺拔。
他讲得不快,每一个词都像从喉咙深处缓慢而清晰地捞出。
他在讲色彩记忆与情绪对应的关系,偶尔会用她曾经提过的例子。
她站在窗外,听了整整半节课,直到他停下手中翻页的动作,举起一张旧图,说。
“这幅图的构图,来自一位我非常尊敬的画家,她教会我一件事—‘光不是为了照亮谁,而是为了提醒我们身后还有影子’!”
她听见那句话时,几乎要合上眼。
她记得那句话。
那是她某一次访谈里说过的,而只有他,完整地记住了原话。
她转身离开,脚步极轻,像是在怕踩碎那句被深藏在回忆里的温柔。
回家的时候,陆聿白给她发了一张明信片。
【今天我去了你画过的那条“无人轨道”的街区,那里现在修了一家咖啡店,轨道还在。
你说那时候的画,是给自己一个不回头的理由。
我想告诉你—我还站在原地,但我不催你回头了!】
她没有回。
只是把那张明信片夹进了画册最末页,和其他那些没有署名的“他”放在一起。
她没有不在意。
她只是学会了,不为任何靠近而拆掉自己苦苦筑起的沉默。
这一天很长,她在画室画了一整张街灯与路影的构图,每一道灯光都从斜上方投下来,街道干净,却空无一人。
她画了两只伞的轮廓,一把合着,一把落在地上,像是有人停过,又没走进来。
她写了一句字在角落:
【我没有拒绝你,只是我知道,我一开门,你就会走到我心里!】
这,是她现在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