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再相见
赵书彤的指尖不自觉抚上手机屏幕，仿佛能透过冰冷的玻璃触摸到丈夫的脸：“听我说……”
电话那头传来沉重呼吸声，像是夏晟正在极力控制情绪，背景音里隐约传来黎晚的声音：“是书彤吗！她还好吗！”
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书彤……”夏晟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在哪？我马上……”
“不，先听我说完。”赵书彤打断他，看了眼站在窗边的何可阳，他正死死的盯着窗外，但身体微微前倾的姿势暴露了他正在全神贯注的听着每一个字。
“我遇到一个人……他叫何可阳。”赵书彤选择着措辞，“他妹妹二十年前在夏氏工作，后来出事了，他有一些误会，关于夏临渊叔叔的。”
电话那端传来急促的吸气声：“夏临渊？我叔叔？”
“对。”赵书彤点头，尽管知道夏晟看不见，“何可阳认为他妹妹的死和夏叔叔有关，但我觉得……事情可能不是那样。”
何可阳猛地转过头，眼神锐利如刀。
赵书彤迎上他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耐心听下去。
“书彤。你现在到底在哪？”夏晟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那是他谈生意时才会用的语气，“把电话给他，我和他说。”
赵书彤犹豫了一下，看向何可阳，男人沉默的伸出手她将手机递了过去。
“我是何可阳。”他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冰冷，但赵书彤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何先生。”夏晟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出，同样冷静克制，“无论你有什么诉求，我们可以当面谈，告诉我地点，我单独过去。”
何可阳冷笑一声：“然后带着警察一起来？”
“我可以发誓。”夏晟的声音突然提高，“用我的名义发誓，如果我带任何人来，夏家就此败落。”
这个誓言让何可阳的表情出现了细微的波动。
赵书彤知道，夏晟绝不会用夏家的名义轻易发誓。
“夏临渊是你什么人？”何可阳突然问道，声音紧绷去弦。
“我叔叔，我父亲的弟弟。”夏晟回答得毫不犹豫。
“你知道他为什么入狱吗？”何可阳步步紧逼。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因为财务欺诈。”夏晟的声音低了下来，“但他是为了夏氏集团好，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何可阳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看向赵书彤，后者轻轻点头，用口型说：“我告诉过你。”
“何先生。”夏晟继续说道，声音里多了一丝恳切，“我不知道你妹妹的事，但如果真的与夏家有关，我以夏氏集团董事长的名义保证，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何可阳的手慢慢垂了下来，手机几乎要从他指间滑落，赵书彤轻轻扶住他的手腕，感受到那里脉搏的剧烈跳动。
“给我……两天时间。”何可阳最终说道，声音里的敌意减弱了一些，“后天这个时候，我会告诉你见面地点。”
“不行！”夏晟立刻反对，“书彤必须……”
“夏晟。”赵书彤接过电话，打断丈夫的抗议，“我没事，真的，何先生他不会伤害我，后天……后天我们就能见面了。”
电话那头传来沉重的呼吸声，然后是长久的沉默，赵书彤能想象夏晟此刻的表情，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此刻一定布满血丝。
“……好。”夏晟最终妥协，声音沙哑，“但每隔三小时，你必须给我发一条消息，任何内容都行，只要让我知道你安全。”
赵书彤看向何可阳，后者微微点头：“我答应你。”她轻声的说。
“书彤……”夏晟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带着赵书彤从未听过的脆弱，“我……”
“我知道。”她打断他，眼眶再次师润，“我也爱你。”
电话挂断后，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
何可阳慢慢走回窗边，背影显得异常孤独，赵书彤看着手机屏幕变暗，上面还残留着夏晟最后那句未说完的话。
何可阳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他听起来……很在乎你。”何可阳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赵书彤读不懂的情绪。
她轻轻点头：“我们认识快三年了。”
“三年……”何可阳重复着这个数字，声音飘忽，“小星死的时候……才二十一岁。”
赵书彤走到他身边，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让他感到威胁，又能传递无声的支持：“何可阳，明天……你会见夏晟吗？”
何可阳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某个焦点上，那里有一群鸽子正绕着远处的钟楼盘旋。
“你知道吗。”他突然说，“我跟踪夏尧和黎晚两周了。”
赵书彤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为什么最后没下手？”
何可阳转过身，这一刻，他看起来不像一个复仇者，而更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因为他们……看起来很幸福。”他的声音几乎是一种自言自语，“黎晚会偷偷给夏尧带他喜欢的咖啡，夏尧会在她加班的时候默默等在公司楼下……就像……”
“就像何可星本该拥有的生活。”赵书彤轻声接上他的话，
何可阳的肩膀猛的一震，他看向赵书彤，眼中闪烁着痛苦和迷茫。
“二十年了……”他的声音哽咽了，“我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恨错了人吗？”
赵书彤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让沉默包容这个男人的痛苦。
窗外，鸟群飞远了，留下一片空旷的天空，夕阳的余晖染红了云层像极了二十年前那个雨天，何可星手腕上流出的鲜血。
何可阳慢慢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双手抱头，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异常脆弱。
赵书彤蹲下身，与他平视：“明天，让我们一起找出真相，好吗？”
何可阳抬起头，眼中的仇恨已经被泪水模糊，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来一个微不可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