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声音听在林清浅耳中,格外刺耳!
“莺歌,不得无礼!”
季莺歌身前的人回头瞥她一眼,低声训诫后,又将人带到殿中。
“见过母后,小妹无礼,还望母后不要怪罪。”
林清浅回头看去,虽不情愿,却还是朝她行了一礼,“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太后这才睁开眼,摆了摆手让皇后坐下,“你如今还怀着身子呢,乱跑什么?难不成…又想滑胎?哀家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已经没有几个能背锅的了。”
听了这话,皇后连忙起身,半跪在殿中,“臣妾绝无此意。”
“太后娘娘误会姐姐了,是臣女央求姐姐带臣女来见您的。”
见皇后无端受牵连,季莺歌急忙出声解释。
“你来见哀家作甚?”
对于季家人,太后向来没有好脸色。
季莺歌目光沉沉地朝林清浅看去,一字一句道:“臣女是为了乐安县主而来,不忍她蒙冤。”
乐安这个名字,太后听得有些烦了。
她朝林清浅瞥了一眼,“把画卷展开。”
林清浅犹豫片刻,神色忧虑道,“还请太后莫要怪罪她。”
“平王府如今也想做哀家的主了?不如这太后的尊位,让平王妃来坐如何?”
太后轻嗤一声,眸中晕染着几分杀意。
她这一辈子,前半生同宫妃斗得你死我活,后半生还要受宗室大臣的气,着实可悲!
“臣女不敢。”林清浅被太后吓得不轻,手一抖,画卷趁机展开。
“这是…”
听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林清浅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
乐安县主又如何,触怒了喜怒无情的太后,必是死路一条。
“桂嬷嬷,把画拿过来,我要仔细看看!”
太后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甚至忘了尊称。
桂嬷嬷不明所以,却还是将画轴呈了上去。
见太后双手颤抖地接过画轴,桂嬷嬷也朝那画看去。
的确惊艳!
她怎么也没想到,黑色浸染的宣纸上,也能呈现出五彩斑斓的颜色。
画卷上的桃花栩栩如生,闪烁着星星白光。
林清浅见太后迟迟不语,有些不耐地抬头朝那画看去,脸色瞬间垮了。
那画…着实惊艳!
林歌那个村姑,怎么能画出这样一幅画!
季莺歌也看直了眼,求情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皇后无奈瞥她一眼,低声道:“人家的丹青技艺,不亚于太后,你瞎操什么心?”
皇后说完这话,眸色忽然一沉。乐安县主这个人,着实奇怪。
常年混迹在宫中,皇后最是知晓太后的心思。
太后不爱丹青,如今却捧着那画出神,定有深意。
“桂枝,把哀家宝库里的万寿图取来!”
太后忽然吩咐。
桂嬷嬷急忙下去取画,一来一回间只用了半盏茶的工夫。
桂嬷嬷将画展开,恭敬地递到太后手中。
太后仔细观摩后,诧异道,“果然是硫光粉,这丫头为何会制硫光粉!”
听到“硫光粉”三字,皇后眉头微皱。
这硫光粉是镇国公主研制出来的染料,以硫光粉入画,可在保存颜料本色的前提下,让其大放光彩。
硫光粉制作起来虽然简单,但那法子只有镇国公主一人知晓…
“那丫头在哪,哀家要见她!”太后猛然起身,一掌拍在案几上。
林清浅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之举,竟然这般草草收场!
她羞愤地离开皇宫,眸色陡然狠厉几分。
今日的耻辱,她必将千倍百倍地从林歌身上讨回来!
待众人离开后,殿中只剩下太后一人。
她仔细盯着案几上的两幅画卷,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乐安县主会做金霞糕,还会做硫光粉。
这绝不是巧合!
“母后,您方才又朝凤昭发脾气了?”
太后正出神时,忽听殿内传来林煜的声音。
抬眼看去,林煜正一脸怒容地站在殿前,等她开口。
“哀家处置一个小辈,还需向皇帝请示吗?”
太后心乱如麻,仍旧冷眼瞪向林煜。
林煜的态度瞬时软了三分,“您知道儿子不是这意思,平王叔子嗣单薄,只有凤昭一个女儿,儿子能登上帝位,王叔功不可没,如今儿子还要靠王叔扶持…”
“哀家真后悔生了你,你为何偏偏是个皇子!”
太后言辞犀利地打断林煜的话,死死瞪他一眼。
林煜眸色忽暗,自嘲一笑,“朕就知道,母后一直都看不上儿子,母后心里的人一直是皇姐,可皇姐已经死了,母后如今能仰仗的,只有儿子一人。”
“母后累了,好好歇息吧。”
林煜说完这话,快步离开。
“娘娘您何苦这样,陛下今日明明是来求和的。”
桂嬷嬷站在太后身侧,大气都不敢喘。
太后阖眸许久后,忽然开口,“传哀家懿旨,别让乐安县主进宫了。”
桂嬷嬷应了一声,只以为太后累了,又问道,“不如宣她明日进宫?”
“不必,日后宫中的任何宫宴,都不必让她来了。”
听了这话,桂嬷嬷眉头紧锁。
太后这是厌弃乐安县主了?
……
一连两道旨意传入芳华园时,林歌正在挑选京城里的商铺图纸。
“夫人,太后娘娘这是何意?”
茯苓接到旨意后,眉头皱成了“川”字。
林歌将图纸放在石桌上,眸色忽然一沉。
“母后也许是察觉出了什么,却又不敢确认。”
“如今朝堂分庭抗礼,局势不明,我身上疑点颇多,若是无端卷进去,恐怕会受到牵连。”
“日后,还是小心行事吧。”
听了林歌的解释,茯苓点了点头,她看了看那些图纸,又问道,“那咱们的铺子还开吗?”
林歌轻笑一声,挑选出最满意图纸,才说道:“自然要开,在这世上,若是手里没有银子,才是最难的!”
“将这张给陆崇拿去吧,三日之后,我要看见成品。”
林歌将图纸交到茯苓手中,眼底掠过一抹精光。
“相公还在书房里温书?”
林歌伸了个懒腰,朝茯苓问道。
茯苓应了一声,“大爷这几日越发刻苦了,夫人的状元梦,一定能实现。”
“臭丫头,你怎么也会取笑人了。”
林歌听了这话,抬手在茯苓背上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