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菜!”

这三个字好像带着一种原始而滚烫的魔力,又好像本身就浸透了浓郁的肉香和柴火灶升腾起的热气,一下子就精准无比地击中了王小牛和王小花的心巴。

两个小家伙虽然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三个字背后,代表着怎样一场盛大、丰足、足以慰藉灵魂的饕餮盛宴,但光是从字面上,从哥哥那不容置疑的豪迈语气里,他们就已经能感受到,那将是一场了不得的、能吃到肚皮滚圆、满嘴流油的狂欢。

“好耶!吃杀猪菜!吃肉肉!”

王小花最先反应过来,她刚刚还因为畅想鱼汤而变得晶亮的眼睛,此刻更是亮得像两颗被灵泉水仔细擦洗过的黑宝石。她兴奋地拍着小手,在松软的草地上又蹦又跳,所有的疲惫都被这个巨大的惊喜一扫而空。

王小牛也激动得小脸通红,他紧紧攥着小拳头,看着哥哥,重重地点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杀猪菜……杀猪菜!哥哥,是不是有很多很多肉?”

看着弟妹那副口水都快要流出来、恨不得现在就能扑到猪圈里去的馋样,王小虎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万丈豪情。

他想起了穿越前,自己作为社畜“牛马”,在深夜的格子间里啃着冰冷的面包,别说吃一顿像样的肉,就连按时吃上一口热饭,都成了一种奢望。

如今,他坐拥整个灵草空间,身后是自己亲手打造的牛圈羊圈,眼前是自己亲手养大的、膘肥体壮的大肥猪,身边是满眼期盼、不加掩饰地表达着幸福和渴望的弟弟妹妹。

一种名为“掌控”和“富足”的感觉,如同最醇厚的美酒,在他心底发酵、升腾,让他通体舒泰,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力量。

这才是生活!

这才是他拼了命,从逃荒路上,从山贼刀下,想要守护下来的日子!

“对!有很多很多肉!”王小虎笑着肯定了弟弟的疑问,他伸手,一手一个,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今天,就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吃肉吃到饱!”

说干就干!王小虎向来是个行动派。

他先是走到那头英雄母猪跟前,它正安详地卧在最干净的干草上,对于即将发生在咫尺之外的“血腥事件”毫无所知。王小虎伸出手,宽厚的手掌温柔地抚摸着它宽阔而温热的脊背,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下传来的、腹中那些小生命安稳的胎动。

“你可是咱们家的大功臣,是咱们可持续发展的未来,好好歇着,给你加餐。”他轻声念叨着,从灵草空间里直接拿出一捧最鲜嫩多汁、蕴含着淡淡灵气的苜蓿草,和几根自己种的、清甜爽脆的灵植胡萝卜,堆在了母猪的食槽里。

母猪嗅到了这股远比普通菜叶更诱人的香味,懒洋洋地抬起头,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冲着王小虎哼唧了两声,像是在表达感谢,然后便心满意足地埋头大口咀嚼起来,发出了“咔嚓咔嚓”的清脆声响。

接着,王小虎心念一动,一道无形的灵力屏障就在猪圈里悄然升起,如同最坚固的透明墙壁,精准地将那三头膘肥体壮的公猪和待产的母猪彻底隔离开来。这样一来,既能保证接下来的动静不会惊扰到这位“英雄母亲”,也能防止另外两头公猪受到惊吓而乱冲乱撞。

做完这一切,王小-虎才缓缓转身,目光如同出鞘的利刃,又像最锐利的鹰隼,牢牢锁定在了那三头公猪里体格最壮、看上去最油光水滑的一头。

那头猪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骤变,或者说,是察觉到了王小虎身上那股不再掩饰的、带着一丝冰冷锋锐的杀意气场。

它原本懒洋洋的状态瞬间消失,有些不安地在隔离出来的猪圈里,用它那长长的鼻子拱着地,喉咙里发出“哼哼唧唧”的焦躁声音。它不停地转着圈,一双被肥肉挤得只剩一条缝的小眼睛里,透出毫不掩饰的警惕和慌乱。

若是放在院子外面,要对付这么一头精力旺盛、野性未褪、将近三百斤重的大肥猪,绝对是一项艰巨无比的工程。没两三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拿着麻绳、钩子,里应外合地折腾上半天,恐怕都得被它撞得人仰马翻,灰头土脸,根本别想按住它。

但对于如今的王小虎来说,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事。

他甚至没有去拿任何工具,只是迈开步子,不疾不徐地,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头还在原地躁动打转的公猪。他的脚步很轻,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那头猪的心跳上。

那公猪被逼到角落,退无可退,求生的本能让它彻底爆发了。它浑身的鬃毛瞬间如钢针般根根倒竖,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低沉威胁声,四蹄用力地刨着地,摆明了是准备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王小虎眼神平静如深潭,就在那公猪猛地低下头,积蓄全身力气,准备悍然发起冲撞的瞬间——他动了。

他的身形只微微一晃,快得在空气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下一刻,他已经鬼魅般地出现在了公猪的侧面。他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成剑指,指尖上萦绕着一丝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淡淡青芒,在那头猪粗壮的脖颈处,看似随意地,甚至可以说是温柔地,轻轻一拍。

“啪!”

一声轻响,微不可闻,好像只是夏夜里拍死了一只蚊子,又像是随手拍了一下身上的灰尘。

然而,一股凝练到了极致、却又霸道无比的内家巧劲,如同无形的钢针,瞬间穿透了那层厚实坚韧的皮肉和丰腴的脂肪,精准无比地作用在了颈椎最脆弱的要害之上。

那头还在积蓄力量、准备拼死一搏的大肥猪,庞大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凶悍,都在这一刹那戛然而止,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它的小眼睛里,那股凶光和慌乱迅速褪去,变得空洞而茫然。然后,庞大的身躯便如同被瞬间抽去了所有的骨头一般,四蹄一软,连一丝挣扎都没有,“轰”的一声瘫倒在地,溅起一片尘土,再也没了半点动静。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到了极点,没有一丝血腥,没有一声惨叫,甚至没有一丁点的徒劳挣扎。

“哇……”

王小牛和王小花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两个小家伙的嘴巴都张成了大大的“O”形,半天都合不拢。

他们知道哥哥厉害,能打跑山贼,能举起大木头,能把人吓得尿裤子。但他们从没想过,哥哥能厉害到这种程度。

那么大、那么凶的一头猪,看上去比一头小牛犊子还要壮实,哥哥就只是上去那么轻轻拍了一下,它就乖乖地躺下了,一动不动了。

“哥哥,它……它是不是睡着了呀?”王小花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在她单纯的世界里,这头猪只是像她一样,被哥哥温柔地拍拍后背,然后就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对,它睡着了。”王小虎笑着转过身,揉了揉妹妹细软的头发,声音温和得好像能滴出水来,“睡得很沉很沉,不会再醒过来了,也不会感觉到一点疼。”

他心里却在想,这还是自己收了九成九的力道,仅仅用了一丝巧劲震断了它的中枢神经。若是全力施为,恐怕这猪头当场就得像个被砸烂的西瓜一样,炸成一团血雾。

修仙者的手段,用来对付凡间的牲畜,实在是降维打击,有点欺负猪了。

接着,王小虎意念一动,直接从灵草空间里取物,一把从山贼的物资里找出的、最锋利的雪亮屠宰刀便凭空出现在手中。同时,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用灵泉水洗得干干净净的大木盆也被他拿了出来,稳稳地放在猪头下面。

他走到猪的脖颈处,看准了位置,手起刀落。

“噗嗤!”

锋利的刀尖没有受到丝毫阻碍地刺入,精准地切断了猪颈的大动脉。殷红而温热的猪血,立刻如同打开了阀门的泉眼一般,哗啦啦地奔涌而出,没有一滴浪费在地上,全部被大木盆稳稳接住。

因为猪是在瞬间死亡的状态下放血,血液循环尚未停止,所以流淌得异常顺畅。不过片刻功夫,满满一大盆新鲜的、还冒着丝丝热气的猪血就接满了。王小虎随手往里面撒了点盐,轻轻晃了晃,防止凝固。

‘好家伙,这可是做血豆腐和酸菜血肠的极品好料。’他心里美滋滋地想,‘回头再弄点豆腐和酸菜,那滋味,啧啧。’

“小牛,去那边把哥哥准备好的大铁锅和柴火搬过来。”王小虎扭头吩咐道。

“好嘞!”王小牛早就按捺不住,跃跃欲试了。他应了一声,立刻迈开小短腿,蹬蹬蹬地跑到不远处。

那里放着一口足以容纳一个成年人进去洗澡的大铁锅,旁边还有一堆早就劈好的、干燥的木柴。

只见王小牛走到那口黑黝黝、看上去至少也有一两百斤重的大铁锅前,他深吸一口气,小脸憋得通红,双臂上经过修炼而生出的肌肉微微鼓起,扎稳了马步,两只小手死死抓住锅沿,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喝:“起!”

那口在普通人看来沉重无比的大铁锅,竟被他硬生生地从地上抱了起来,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当当地搬到了王小虎指定的位置,放下来时“咚”的一声,地面都微微一震。

王小虎满意地点点头,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和灵泉水的滋养,小牛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很快,一个用大石头临时搭起的简易灶台搭好,大锅稳稳地架了上去。王小虎引来灵泉水注入锅中,再用内力催动火焰,锅里的水很快就“咕嘟咕嘟”地开始翻滚冒泡,蒸腾起一大片白茫茫的热气。

水温刚刚好,大概七八十度,滚烫却未沸腾,正是给猪褪毛的最佳温度。

他单手将那头近三百斤重的大肥猪,像拎一只小鸡仔一样轻松地拎了起来,整个放进了大铁锅里,来回翻烫着。

“小牛,小花,想不想玩个好玩的?”王小虎笑着招呼弟妹。

“想!”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眼睛放光地跑了过来。

王小虎又从空间里拿出两把专门制作的小刮板,递给他们:“来,就像平时刮锅底的锅巴一样,把猪身上的毛都刮干净。谁刮得又快又干净,晚上就奖励谁多吃一块最大的红烧肉!”

“好!我要最大的!”王小花立刻举起小手,大声宣布。

“我刮得肯定比妹妹快!”王小牛也不甘示弱。

一听到有红烧肉奖励,两个小家伙的干劲更足了。

兄妹三人齐上阵。王小虎手持一把大刮刀,手腕翻飞之间,只听“刷刷刷”的声音不绝于耳,大片大片的黑色猪毛就被干净利落地刮了下来,露出底下白净细腻的猪皮。

王小牛和王小花也有样学样,他们力气大,拿着小刮板使出吃奶的劲儿在猪身上刮着,与其说是在干活,不如说是在玩一个新奇又好玩的游戏。猪皮在热水的浸泡下,猪毛一刮就掉,非常有成就感,两个小家伙玩得不亦乐乎,咯咯的笑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哥哥你看!我刮下来好大一片!”

“我这边也干净了!哥哥,这猪皮好滑呀!”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一头原本黑不溜丢的猪,就被三人合力刮得通体雪白,干干净净,滑不溜丢,像一块巨大的、温润的白玉。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也是最考验技术的开膛破肚。

王小虎将处理干净的肥猪放到了旁边早就用灵泉水清洗干净的一块巨大石板上。他手里的屠宰刀,在他手中好像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准而流畅的弧线。

“刺啦——”

一声轻响,那层坚韧的猪皮和厚实的脂肪层,如同上好的布匹一般,被整整齐齐地从胸口一直划到了腹底。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雪白的脂肪向两侧翻开,内脏完好无损地暴露了出来,没有半点破损,也闻不到丝毫腥臭。

“哇!哥哥,猪的肚子里有这么多东西呀!”王小花好奇地探着小脑袋,小脸上满是惊奇,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是啊,这些可都是宝贝。”王小虎一边笑着解释,一边熟练地开始处理。

他的动作快而不乱,条理分明。猪心、猪肝、猪肺、猪腰子……被他一样一样完整地取出来,用灵泉水反复冲洗干净,内脏的腥气被灵泉水一冲,消散了大半,只留下食材本身的清香。这些处理好的“下水”,被分门别类地放在旁边的盆里。

那肥得流油的猪大肠和猪小肠,也被他小心翼翼地取出,准备回头用草木灰和面粉好好炮制一番,做一道自己前世只在电视上见过的鲁菜名肴——九转大肠。

处理完内脏,便是最激动人心、最能体现收获的分解环节。

王小虎换了一把更厚重的砍骨刀,他掂了掂,感受着刀刃上传来的沉甸甸的重量,然后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专注而认真。

“看好了,小牛,小花。古时候有个人叫庖丁,他解牛的技术出神入化。哥哥今天,就给你们来个‘庖丁解猪’!”

他先是一刀,干净利落,精准地将猪头完整地卸了下来。然后,他站到猪身的侧面,顺着脊骨的走向,手起刀落。

“咔嚓!咔嚓!咔嚓!”

伴随着一连串清脆利落的骨裂声,那根普通人要用大斧头才能勉强砍断的、粗壮坚硬的猪龙骨,在他手下像是脆弱的甘蔗一样,被一节一节地轻松劈开。

整头猪,被完美地从中间分成了两半。

“哥哥好厉害!”王小牛的眼睛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他觉得哥哥此刻的模样,比话本里那些仗剑走天涯的大侠还要威风。

王小虎笑了笑,擦了把汗,继续手上的动作。他是在享受这个过程,享受这种通过自己的双手,将原始的食材变成家人的口粮的踏实感和成就感。

他先是处理排骨。一整扇带着厚厚嫩肉的猪肋排,被他用巧劲和锋利的刀刃完整地剔了出来,上面肥瘦相间的纹理清晰可见,光是看着,就让人想到了糖醋排骨的酸甜和红烧排骨的软糯。

接着是五花肉。他从猪腹部,分割出了一大块足有四指厚的精品五花肉。那肉红白相间,层次分明,一层瘦肉一层肥油,不多不少,排列得如同艺术品一般,堪称完美。

“哥哥!哥哥!就是这个!这个做红烧肉!”王小花眼尖,一眼就相中了这块最漂亮的肉,指着它大声宣布,生怕哥哥用它做了别的。

“好,听我们家小馋猫的。”王小虎笑着应下。

然后是两条滚圆结实的猪后腿,被他完整地卸下,这是做火腿和腌制腊肉的绝佳材料。两条肉质更嫩的前腿,适合小炒和做成肉丸。里脊肉、梅花肉、猪蹄、猪尾巴……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一头近三百斤的大肥猪,就被王小虎拆解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各种部位的猪肉,按照种类,被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巨大的石板上,堆成了一座真正意义上的“肉山”。

鲜红的瘦肉,雪白的肥膘,在灵草空间柔和的光线下,泛着一层诱人无比的光泽。浓郁的、独属于新鲜猪肉的香气,混合着空间里青草的芬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让人口舌生津,食指大动。

王小花早就看呆了,她跑到那座“肉山”前,小小的身影在肉山面前显得格外娇小。她一会儿摸摸这块,一会儿戳戳那块,小手指着,开始一脸认真地给哥哥分配起了今晚的任务:

“哥哥,这个,这个红白相间的,做红烧肉!要炖得烂烂的,甜甜的,入口就化掉!”

“还有这个,带骨头的,炖汤!放上咱们种的玉米和萝卜,肯定特别香!”

“猪蹄子!我要吃炖猪蹄!要黏黏的,糯糯的,一嗦噜,骨头就掉下来那种!”

王小牛也跑过来,他摸了摸那块巨大的猪后腿,一脸骄傲地说:“哥哥,这个腿好大,比我的腿粗多了!这个能吃好久好久吧!”

王小虎听着弟妹叽叽喳喳的讨论,看着眼前这丰硕的劳动成果,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彻底填满了。

他想起了逃荒路上,兄妹三人分食一把冰冷的观音土,那刮嗓子的苦涩滋味好像还在昨天。而如今,他们却站在这堆积如山的猪肉前,幸福地烦恼着今晚该怎么吃。

他大手一挥,将大部分的猪肉和猪下水,分门别类地收入灵草空间保鲜储存,只留下了一大块最漂亮的五花肉,一扇锃亮的猪排骨,一根敲开后满是骨髓的筒子骨,还有一些新鲜的猪肝和里脊肉。

今天的晚餐,必须丰盛!必须是硬菜!

王小虎豪气干云地宣布:“走,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