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抹淡淡的鱼肚白悄无声息地染上了东方的天际线。
整个四九城还沉浸在一片灰蓝色的静谧之中。大多数人家都还在睡梦里，只有极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公鸡的啼鸣，那声音在清冷的空气里传出老远，更显得胡同里悠远深长。
南锣鼓巷五十号院的院门，“吱呀”一声轻响，被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道缝。
王小虎探出个小脑袋，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明亮的眼睛，警惕地朝胡同两头扫了扫。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冽，带着一股泥土和雨后青草混合的干净味道，深深吸进肺里，凉飕飕的，却让混沌的脑袋瞬间精神一振。胡同里空空荡荡，石板路上还带着夜里的湿气，只有早起的微风在地面上打着旋儿，卷起一两片枯叶。
“安全，没人。”
他确认外面没有任何动静后，才回过头，对身后两个同样探头探脑、动作如出一辙的小家伙低声招呼了一句。
“好嘞！”
王小牛和王小花立刻像两只训练有素的小狸猫，踮着脚尖，悄无声息地跟在哥哥身后溜了出来，王小虎随手又将院门轻轻带上。
兄妹三人都精神头十足，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昨晚那顿丰盛到极点的杀猪菜，吃得每个人肚皮滚圆，睡得也是前所未有的香甜。那蕴含着灵气的猪肉，不光是满足了口腹之欲，更像一股股暖流，将他们身体里最后一点常年逃荒留下的亏空都填补得满满当当，现在只觉得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
经过灵草空间和各种灵食长时间的滋养，他们早就不是普通孩子能比的了。
“哥，今天咱们真能钓到大鱼吗？”王小花走在中间，身上背着一根比她自己还高的灵竹鱼竿，小脸上写满了期待，“昨天那红烧肉太好吃了，要是鱼汤也好喝，那咱们家天天都能吃大餐了！”
这根用灵竹精心制作的鱼竿，看着又长又粗，但在她手里却轻飘飘的，毫不费力。
“肯定好喝。”王小牛背着自己的鱼竿，走在另一侧，像个小大人一样，重重地点了点头，用他一贯言简意赅的风格表达了自己的信念：“嗯，大鱼！”
王小虎看着弟妹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心里又暖又好笑。他自己也背着最长的那根鱼竿，手里还拎着一个早上刚用井水刷得干干净净的小木桶，步伐沉稳而轻快。
“放心吧。”他语气里带着绝对的自信，“今天，就让你们俩尝尝什么叫全鱼宴，管够，吃到你们俩以后看见鱼都害怕为止。”
“才不会害怕呢！”王小花立刻反驳，攥着小拳头，信誓旦旦地说，“我最喜欢吃鱼了！”
三人一边小声说笑着，一边穿过寂静悠长的南锣鼓巷，一路朝着什刹海的方向走去。
这个年代的什刹海，远没有后世那般游人如织、灯红酒绿的喧嚣。清晨的湖面广阔而平静，一层薄薄的白雾如同轻纱一般，温柔地笼罩在水面上。远处的柳树和房屋都有些朦朦胧胧，像是刚刚画好、墨迹未干的一幅水墨画。
偶有早起的水鸟贴着水面无声地掠过，翅膀尖端划出一道道涟漪，才发出一两声清脆的啼鸣，打破了这片宁静，让四周显得更加空旷。
王小虎没有去那些人多、地势平坦的常规钓位。他凭着脑中后世的记忆，以及如今远超常人的五感，带着弟妹七拐八绕，专门挑着偏僻的小路走，最后来到了一处极为僻静的河湾。
这里岸边的芦苇长得比人还高，形成了一道完美的天然屏障，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岸边水草丰美，紧挨着水面，河水在这里拐了一个平缓的弯，水流缓慢，清澈见底，能看到水下墨绿色的水草在轻轻摇曳。
王小虎一眼就看中了这里。
‘就是这了。’他心里非常满意，‘水流缓，有水草，有拐角，简直就是教科书级别的鱼窝子。普通人找不到，找到了也嫌挂底。对我来说，这地方简直就是个聚宝盆。’
“好了，就这儿了，咱们今天的风水宝地。”王小虎满意地停下脚步，将手里的小木桶稳稳地放在地上。
“哥哥，这里真的有大鱼吗？”王小花放下自己的小鱼竿，好奇地趴在岸边，像只小猫一样探着脑袋往清澈的河水里瞅。水面清晰地倒映出她那张粉雕玉琢、满是好奇的小脸，“水里黑乎乎的，都看不见鱼呀。”
“有没有，不是用眼睛看的。”王小虎自信一笑，语气里带着一丝神秘，“得用宝贝把它们请出来。你哥我说了算。”
他让弟妹把带来的三个小马扎放好，摆成一个品字形，然后从怀里郑重其事地掏出了自己的“秘密武器”。
那是一套他早就准备好的瓶瓶罐罐。
他先是拿出一个入手温润的精致小瓷瓶，小心翼翼地拧开木塞，往自己宽大的手心里倒了几滴灵泉水。
那晶莹剔透的泉水一出现，好像连周围的空气都被净化了一遍，一股沁人心脾的甘甜气息瞬间弥漫开来，闻上一口，就觉得五脏六腑都舒坦了。
接着，他又从另一个牛皮纸包里，用手指捻起一小撮被碾得细细的、如同翡翠般的绿色粉末。
这是用灵草空间里最普通、但依旧远超凡品的灵草制成的。
王小花立刻凑过小脑袋，挺翘的小鼻子用力地嗅了嗅，一双大眼睛瞬间亮得像天上的星星，奶声奶气地惊叹道：“哥哥，这个好香啊！真的比我吃过的所有糖块都要香！”
“这可不是给你吃的香料。”王小虎笑着伸出手指，宠溺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这是给鱼吃的神仙宝贝。鱼要是闻到了这个味儿，魂儿都得被勾走，保证排着队，争先恐后地来找咱们报到。”
他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在河边挖了一小块湿润的泥土，那泥土带着清新的草根气息。他将几滴灵泉水和那撮翠绿的灵草粉末倒了进去，用手指仔细地揉捏起来。
只是轻轻一捏，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奇异清香瞬间爆发开来。
那香味霸道又清新，好像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让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很快，几个只有黄豆大小、通体翠绿、散发着异香的饵团就在他手中成型了。
‘用蚯蚓当鱼饵？那是凡人的玩法。’王小虎心里得意地想着，‘老子这叫降维打击，是科技与狠活。灵泉水蕴含着最纯粹的生机，对任何活物都有致命的吸引力；灵草粉末带着它们无法抗拒的异香。双管齐下，对水里这些没开灵智的活物来说，这就是唐僧肉，是天降的无上机缘。’
他心里已经预见到了接下来的场面。
‘今天，就让你们这帮什刹海的小鱼小虾，见识见识什么叫神仙手段！’
他小心地将一枚小小的翠绿饵团挂在自己那枚闪着寒光的鱼钩上，然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肩膀。
“都看好了啊，小牛，小花。”他回头对两个一脸期待的弟妹说道，“哥哥给你们表演一个，什么叫一竿就上鱼。”
他掂了掂手中温润如玉的灵竹鱼竿，感受着那恰到好处的重量和韧性，手臂向后一扬，随即猛地向前一甩！
“咻——”
鱼线带着那枚小小的饵团，在晨曦的微光中划出一道优美得如同计算过的抛物线，“噗通”一声轻响，不偏不倚，精准地落入了他早就用精神力锁定的那片水草交界的位置。
王小虎好整以暇地握着鱼竿，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享受片刻垂钓的宁静与期待。
然而，他预想中的“宁静”连一秒钟都没有持续。
就在鱼饵入水、还在缓缓下沉的那一瞬间——
“嗡！”
他手中的鱼竿猛地向下一沉，随即被一股远超预料的、狂暴蛮横的巨大力道，狠狠地向水里拽去！
那股劲儿大得离谱，就像水下不是挂了一条鱼，而是一头正在发疯的蛮牛！
猝不及防之下，那根坚韧无比的灵竹鱼竿，都被瞬间绷成了一张夸张到极点的满月大弓，竿稍几乎要插进水里！鱼线被绷得笔直，发出“嗡嗡”的声响，好像随时都会断裂。
浮漂更是连个像样的下沉过程都没有，直接“嗖”地一下就被拖进了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靠！”
饶是王小虎早有心理准备，也被这迅猛霸道的动静惊得心里爆了句粗口。
‘这也太猛了吧！’他双手紧紧握住鱼竿，感受着从竿上传来的巨大拉力，心中又惊又喜，‘我以为会很快上钩，但没想到是这种“秒上钩”还附带“当场抢劫”效果的！这鱼是饿了八辈子了吗？闻到味儿就直接疯了？’
“哥哥！鱼竿！鱼竿要被拖走了！”
王小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小脸煞白，噌地一下从马扎上站起来，小手指着那根弯得吓人的鱼竿，大声叫了起来。
王小牛也是双眼瞬间瞪圆，但他反应更快，下意识地就往前冲了一步，双脚扎开马步，小小的身躯已经做好了随时扑上去，帮哥哥抱住鱼竿的准备。
“没事！镇定！”
王小虎在最初的震惊过后，立刻反应过来，嘴角反而勾起一丝兴奋到极致的笑容。
他低喝一声，早已今非昔比的身体瞬间发力，双脚如同老树生根一般稳稳扎在湿润的土地上，双臂的肌肉微微鼓起，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腕猛地向上一扬！他甚至没有用任何溜鱼的技巧，纯粹就是用蛮力硬拔！
“哗啦啦！”
一声巨大的水响，如同平地炸雷，在寂静的河湾里轰然炸开！
水花向四周溅射开来，在晨光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一道肥硕的银色影子被他硬生生、不讲任何道理地从水里强行拽了出来！
那影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亮晶晶的弧线，带着风声呼啸着越过三人的头顶，“砰”地一声，重重地摔在了他们身后的草地上。
“啪嗒！啪嗒！啪嗒！”
那条鱼落在地上，还在疯狂地蹦跳挣扎，肥硕有力的尾巴像鞭子一样，狠狠地拍打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王小牛和王小花同时发出一声控制不住的惊呼，小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呆呆地看着那条在草地上活蹦乱跳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条足有三斤重的大鲤鱼！
通体覆盖着金红色的鳞片，在晨曦下闪烁着金属一般的光泽。鱼身肥硕得像个小枕头，肚子滚圆，一看就是在水里作威作福的“鱼大王”！
“哇——！好大的鱼啊！哥哥！你好厉害啊！”
王小花最先反应过来，迈着小短腿，发出一声响彻河湾的欢呼，兴奋地跑了过去，围着那条还在挣扎的大鱼又蹦又跳。
王小虎自己也是又惊又喜。
他知道灵泉鱼饵效果好，但万万没想到好到了这种离谱的地步！这哪里是钓鱼？这分明就是明火执仗地在什刹海里抢鱼！
他走过去，看着那条还在拼命挣扎的大鲤鱼，一只手轻松地按住鱼头，另一只手熟练地将鱼钩从鱼嘴里解下，然后一把拎起，扔进了旁边的小木桶里。
“别急，这才刚开始。”王小虎对着一脸崇拜、眼睛里全是小星星的弟妹眨了眨眼，再次挂上一枚翠绿的饵团，甩竿入水。
奇迹，再一次以一种毫无悬念、甚至可以说是粗暴的方式上演了。
鱼钩刚刚入水，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沉下去，浮漂就再一次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拽走！
王小虎这次有了准备，气沉丹田，腰马合一，手臂再次猛力扬起！
“哗啦！”
又是一声巨大的水响，又是一条差不多大小、肚子滚圆的肥美大鲫鱼被他干净利落地甩上了岸！
“哥哥！又一条！又一条！”王小花已经激动得在原地蹦蹦跳跳，小脸兴奋得通红，“这条是白色的！好肥呀！”
“我来捡！”
王小牛大喊一声，也兴奋地跑了过去，两只小手一把就按住了那条活蹦乱跳的大鲫鱼，那鱼在他手里拼命挣扎，力气极大，可王小牛的手就像两把铁钳，纹丝不动。他轻松地将鱼捡起来，“扑通”一声扔进了桶里。
然而，接下来的场面，才叫真正的疯狂。
王小虎甚至都来不及坐下，就这么站着，几乎是在机械地重复着甩竿、扬竿、收鱼的动作。
每一竿下去，都是秒上！
连一秒钟的等待时间都没有！
而且上钩的无一例外，全都是一两斤以上的大鱼，鲤鱼、鲫鱼、草鱼、鲢鱼……好像这片河湾里所有的鱼，都得了失心疯一样，不顾一切，拼了老命地往他那个小小的鱼钩上冲锋。
他这边的动静，就像是在平静的河里扔下了一块巨大的磁铁，把方圆百米内的鱼全都给强行吸了过来。
王小牛和王小花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彻底的麻木和狂喜。
他们俩也顾不上用自己的小鱼竿了，光是跟在哥哥身后捡鱼，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像两个快乐的小陀螺。
“哥哥！这条更大！这条草鱼肯定有四斤！”王小牛抱着一条几乎和他小腿一样长的大草鱼，兴奋地大喊。
“二哥，快！快放桶里！木桶又要装满了！”王小花在一旁指挥着，小脸蛋上又是汗水又是喜悦。
“哥哥你慢点甩竿呀！我和二哥都快捡不过来了！”王小花一边将一条乱蹦的鲢鱼按住，一边气喘吁吁又开心地喊道。
很快，那个原本看着不小的小木桶里，就再次塞满了活蹦乱跳的大鱼，层层叠叠，互相挤压着，连水都看不见了。
“满了，哥哥。”王小牛拎了一下木桶，沉甸甸的，怕是有三四十斤了，但在他手里依旧毫不费力。
“小事。”
王小虎头也不回，手上又是一条生猛的大黑鱼被甩上了岸。他空出一只手，看似随意地在木桶边上一拂。
满满一桶、至少几十斤重的鱼，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木桶又变得空空如也！
兄妹俩早就对哥哥的这种神仙手段见怪不怪了，只是相视一笑，眼睛里满是对哥哥的骄傲和崇拜，然后继续低下头，兴致勃勃地捡着地上的鱼。
一时间，这片僻静的河边，只剩下鱼线划破空气的“咻咻”声，大鱼出水的“哗啦”声，和落在草地上“啪嗒啪嗒”的闷响，以及弟妹两人压抑不住的欢呼声。
不到半个时辰，他们身后的草地上，已经堆起了一座银光闪闪、蔚为壮观的“鱼山”！
看着这疯狂的景象，王小虎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与爽快。
‘他娘的，这才是金手指该有的样子！这才是穿越者该过的日子！’他心里爽快地想道，‘什么精打细算，什么小心翼翼，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狗屁！’
他想起了前世，为了那几千块的工资，在压抑的格子间里熬夜加班，看老板的脸色，吃着冰冷的盒饭。
再看看现在！
他回头，看着因为兴奋和忙碌而小脸通红的弟弟妹妹，看着脚下堆积如山、还在活蹦乱跳的渔获，一种前所未有的富足感和掌控感，填满了他的整个胸膛。
‘从今天起，这什刹海，就是我王小虎的私人鱼塘！’
鱼汤、红烧鱼、清蒸鱼、酸菜鱼、熏鱼干……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吃到腻！吃到吐！
他再次扬起鱼竿，看着水面上因为争抢那早已不存在的饵料而翻腾起的大片水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小牛，小花，这些普通的鱼，咱们钓得差不多了。”他收起脸上的笑意，朗声说道。
“啊？不钓了吗哥哥？”王小花停下捡鱼的动作，有些意犹未尽地看着地上的鱼山。在她看来，这好像还不够多。
王小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眼神里带着一丝疯狂和期待。
“不。”
他指着河湾最深处那片因为距离远而依旧平静无波的水面，沉声说道：“咱们来玩个更大的！”
“哥哥感觉到了，那里头，藏着一个真正的大块头！它一直在观望，比这些小鱼聪明多了！”
“今天，咱们把它也给弄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