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自家大人都这么说了,兵部的工匠们也没有办法,只能摒弃原先各部门之间的意见,先团结起来,一齐想办法来解决眼前的问题。
一时之间,兵部内部各部门之间的矛盾都小了。
兵部尚书看在眼里,十分欣慰。
就该像这样,时不时抛个有难度的东西给他们,把他们的潜力都挖掘出来!
“谁要是能解决这里头的麻烦,我就给他记首功!”
都是老狐狸成精,兵部尚书也深知得给马儿吃草的道理,又许下承诺。
“到时候重重有赏!”
有了尚书大人这话,兵部大小工匠都铆足了劲儿,各自提出自己的解决办法。
但众人试了之后,不是这里有问题就是那里有问题。
“哎,真难啊!”
所有人都很气馁。
围观的工匠边缘有个年轻的,鼓起勇气开口:“我倒是有个想法……”
大家伙儿都把目光投向他。
这个小伙子平常是个话少的,经常默默做事。陡然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差点就要转身逃跑了。
但想到各位师傅们花了这么多精力,费了那么多心血,要是败在这里,那真是谁都不甘心。
于是,他就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就是……那么想的,能不能做成,我也不知道……”
工匠里的老师傅就道:“没事,你只管说!行不行试一下就知道了!”
年轻匠人就说了。
“我觉得吧,既然这些构件,锻造法不行,那铸造法呢?”
一听到铸造法,工匠们又意兴阑珊了。
“铸造法我们早用过了!”其他工匠就道。
时下的铸造法主要分为范铸法和翻砂法两种,像兵部的工匠们制作弓箭的箭头,用的就是范铸法。
先用铜或者其他硬质的东西做出箭头的形状,然后再把铁水倒进去,冷却后拿出来,一个箭头就做好了。
至于翻砂法,则主要是用来铸造钱币。
用铸造法来造车轱辘的车毂还行,造铁链条的话,就完全不行了。
……主要问题是模具太小,光打磨具就是极大的一番功夫了!
“各位师傅,我说的是失蜡铸造法……”那位年轻匠人就道。
失蜡铸造法就是,先用蜂蜡做出铸件的形状。
因为蜂蜡比较柔软,很适合进行精细雕刻,因此模具就可以做得比较复杂。
接着,再用耐火的泥料或者其他材料,填充模具的空芯和缝隙部分,形成泥芯。
然后再对模具进行包敷,制成外范,即外壳是也。
当外壳固定定型之后,再在模具的底部开一个小洞,把模具放到火上加热烘烤。
蜂蜡受热就会融化,然后从小洞里流出来。
等蜂蜡全部流完,模具就成了一个可以浇铸的空壳。
“这时候再把铁水灌注进去,冷却后,敲去外面的空壳,不就成了一个构件?”
失蜡法起源于青铜器时期,曾用于比较精密、复杂的青铜器具的铸造。
但随着陶器、瓷器、铁器的崛起,青铜器具没落下去,这项铸造法也就跟着一起没落了。
其他工匠们听了这名年轻匠人的话,沉默了良久,而后爆发出一声欢呼。
“哎呀,有道理!”
“我们现在就来尝试!”
于是,匠人们把这名年轻匠人推出来,让他来掌事。
可惜的是,这名年轻工匠也只是曾经听他师父说过,而他师父早已经过世了。
但是,事情都到了这个程度,兵部的工匠们怎么舍得放弃呢?
那不得给户部的工匠们笑掉大牙?
于是,兵部的工匠们就跟脚踏车铆上了。
但整辆脚踏车要做成铁的并不容易,两个月过去了,还没有见到东西。
而且兵部那帮家伙捂得又紧,唐尚书也不知道那边的进展,所以才趁着这次宋明珠来信的机会,问皇帝。
皇帝瞥了唐尚书一眼,感觉唐尚书那馋巴巴的样子简直没眼睛看。
“你好歹是个从二品的大员,这副样子,跟狗看到骨头有什么区别?”皇帝嫌弃地道。
“臣跟陛下不见外!”唐尚书就乐呵呵地道,看起来憨厚憨厚的。
“朕早说过了,那铁的脚踏车就算做出来,也只能在军中用。”皇帝就道,“你呀,不用想!”
“不是臣自己想,臣是替均一想的!”唐尚书就道,“臣想请陛下赐一辆给均一,让他放在澧阳县军中用!”
地方也有驻军的嘛!
皇帝想了想,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就道:“这事儿呀,让朕好好想想。”
没有一口拒绝就有机会。
“行,陛下您慢慢想!”唐尚书热情地给皇帝夹菜,“陛下您吃!您多吃点儿!”
皇帝:“……”
东西不是你送的,菜也不是你烧的,你这借的哪门子花,又献的哪门子佛?
“陛下,我觉得吧,这道梅姑豆腐,很适合那些贩夫走卒、行脚干力气活儿的人。”唐尚书得了好也不纠缠,转移了话题,“味道足,吃了有力气!”
那些干体力活儿的人,要是不吃油盐,根本没有力气。
就是朝廷发徭役,再怎么克扣米粮,也不会去克扣烧饭要用的盐一样。
皇帝也深表赞同。
“确实。这道梅姑豆腐价钱也廉,一碗豆腐一碗饭,普通民众也吃得起。”
这一家子,都是做了好事的!
老实说,这顿饭跟皇帝平常吃的饭比起来,那简直简单得不像话。
但皇帝吃了,感觉五脏六腑十分熨帖。
然后,内侍又瞅着两人吃饭的进度,上了两碗桂花蜜藕粉。
“这梅氏,也真是会做吃食!”皇帝望着面前晶莹剔透的藕粉道。
大鱼大肉之后来这么一碗,那真是舒坦极了。
“啊,确实是个心灵手巧的妇人!”唐尚书也道,“均一说他媳妇有孕之后吃不下饭,多亏梅氏送的几坛子酱菜,才熬过了孕初期!”
对于这一家子,唐尚书都是感激的。
“平民百姓,要是能吃到这样的饭食,怕是已经很不容易了。”皇帝叹了一声,放下碗,有些沉重地道。
唐尚书也没有去宽慰皇帝,就道:“司天监那边观察到的,这两年的冬天是越来越冷了。今年冬天,怕是会更不好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