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野茴香,掐下来,拿回家炒蛋,味儿可香。”林鸣熟练地蹲下去,手指拨开草叶,小心采下一株野菜。少女蹲在他身旁,看得仔细。

    “你怎么会这些?”她问。

    “以前我娘在世时,教过我。她说,男人再穷,也得会烧火做饭。现在想想,她是怕我饿死。”林鸣笑着,语气平静,没有伤感,只有一丝朴实的怀念。

    少女静静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少年身上,有种安静坚韧的光。他不是那种惊艳世人的存在,却像是一棵老槐树,在风中站着,不吵不闹,却能给人一片阴凉。

    午后,回到院中,林鸣在厨房里忙着做午饭。少女便坐在老槐树下,一边削着刚挖来的土豆皮,一边看着院中的那只灰猫伸着懒腰,从树影中走出。她伸手轻轻抚摸猫的脑袋,那猫也不怕人,只是“喵”了一声,蹭了蹭她的手,又打着哈欠走开。

    “你给它起名字了吗?”她问林鸣。

    “叫灰仔。”林鸣把锅里炒好的野菜端出来,“不是很讲究的名字,就是……它灰。”

    少女轻轻一笑,那笑意像是一弯湖水泛起的涟漪,恍若冰雪初融。她忽然抬头看着他:“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了。”

    林鸣一愣,随后笑容温柔:“我洗耳恭听。”

    “我叫……苏绮。”她轻声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苏绮,苏绮,好听。”林鸣点点头,然后故作严肃地问,“绮是哪个‘绮’?”

    “锦绣的绮。”

    “嗯,那以后就叫你苏姑娘好了。”

    少女微微颔首,低头继续削土豆皮,却怎么也掩不住那眼底浅浅的笑意。

    午饭之后,两人躺在院子里的竹榻上,一人一边。林鸣手里拿着《大荒剑经》,不时嘀咕几句。苏绮则闭着眼,仰头听黄莺啼叫,风吹着竹帘沙沙作响。

    时光缓缓流淌,像煎着的一锅老茶,温热,悠长,又带着几分不知名的甜。

    林鸣从书中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轻声说:“你若愿意,就一直住下去吧。”

    苏绮没有睁眼,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风,掠过树梢。

    夏日,长而温柔。

    入夏以来,阳光一天比一天炽热,蝉声在午后树荫中此起彼伏,吵得人心头发烫。

    林鸣撑着伞从集市回来,肩上背着一只藤编药篓,里面放着新采买的白芍、黄精和几味清心凉血的草药,还带了点甜口的干果和糖渍橘皮。他一路快步穿过镇口的青石小径,脚下踢起一片又一片落叶,像是赶着什么急事。

    他推开院门的那一刻,阳光洒在他满头细密的汗珠上。他顾不上擦汗,第一件事就是喊:

    “苏绮,药材我买回来了!你今天有没有头晕?”

    屋内传来她柔弱却平稳的声音:“没事,只是有些困,今早晒了一会儿太阳。”

    林鸣放下药篓,快步进屋,见她正倚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旧书,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脸上,落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她看上去比前些日子又瘦了一些。林鸣心里一紧,语气便轻了下来:“傻姑娘,你这病才好了一半,就不能多歇歇?晒太阳要选时候的,午时阳气太盛,会伤神的。”

    苏绮浅浅一笑:“我只是想看看外面。”

    林鸣心里软得像被水泡过一样,走过去,轻轻将她手中的书取下,像是哄孩子一样说道:“以后想看外面就告诉我,我搬个藤椅出来,你坐树下也成,可别一个人站太久。”

    他走到厨房,又开始烧水煎药。锅里火焰噼啪作响,药香缓缓升腾。林鸣一边忙活,一边隔着门喊她:“今天加了点冰糖,没那么苦了。你不爱喝,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