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便听一小姑娘的声音传了出来:“你做什么,快放开我姐姐!”
语气焦急,带着哭腔。
男子不耐烦,声音更大了:“你给我滚一边去!”
凌曦心头一紧,这声音,是陶婉儿的妹妹陶婉如!
她与惊蛰对视一眼,两人快步走到巷口。
只见一五大三粗的男子正拽着陶婉儿的手腕,她拼命挣扎,脸涨得通红。
旁边,陶婉如半坐在地上,死死抱着男人的腿,不肯撒手。
但二个弱女子,怎能与成年男子抗衡?
这小巷又有些偏,左右无人。
凌曦皱眉。
她今日出门,没带绿枫,幸而这里离郁楼不远。
“惊蛰,去郁楼,叫几个人来帮忙。”
惊蛰会意,转身便跑。
“哟,这里还有个美人!”
那男子循音望来,见了凌曦,眼睛都直了,哈喇子险些流下来。
虽是白纱摭面,可那双眼睛,当真勾人。
如星似月,如盈月华。
只一眼,男人觉着,自个儿魂儿都要飞了!
他立马将陶婉儿甩到一边。
“姐姐,你没事吧姐姐!”陶婉如一下扑了上去,声音都带了哭腔。
只见那男子脚步虚浮,摇摇晃晃朝前方走去。
脸上还挂着令人作呕的坏笑。
陶婉儿往巷口望去,只一眼便心头一震:“凌姑娘?!”
她挣扎着爬起来,冲了过去。
“小娘子,你这是……打哪儿来呀?”男人口齿不清,涎着脸,伸手就想去摸凌曦的脸。
凌曦眉心一蹙,厌恶至极。
抬腿便想给他弟弟来上一脚。
突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物,“啪”一声,正中男人手腕。
男人吃痛,手一松,捂着手腕跳开。
一颗石头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
“谁?哪个不长眼的……”男人的叫嚣声戛然而止。
“我。”一个身影从巷子的另一端缓缓走来,步履闲适。
凌曦一怔。
是他?
白马寺后院,那位老婆婆的孙儿!
他怎么会在这儿?
凌曦心中疑惑,却也稍稍松了口气。
从方才那颗石子来看,此人是有些功夫在身。
在惊蛰带人来此处之前也能依靠几分。
男人看清来人,先是一愣,继而上下打量一番。
眼前这人,一身青布衣衫,干净整洁,衣裳的料子并不显贵。
身形略显清瘦,眉目间虽带着几分英气,却不似习武之人那般孔武有力。
男人心中轻蔑。
这种货色,也敢来管他的闲事?
“哼,小子,识相的,赶紧滚!”
男人鼻孔朝天,语气嚣张:“坏老子好事,小心你的狗命!”
秦捷却没理会他,径直走到凌曦跟前,一礼。
“凌姑娘,又见面了。”
声音温润,全然不似方才那般冷漠。
“你……”男人见秦捷无视他,怒火更甚。
小白脸找死!
他紧握拳头,青筋暴起,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小心!”凌曦惊呼。
陶婉如、陶婉儿吓得花容失色。
只见秦捷身形一侧,轻松避开男人的拳头,飞起一脚正中男人腹部。
“咣当!”
男人撞上巷子墙壁,又“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哎哟……哎哟……”他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痛苦呻吟。
陶家姐妹俩,早已惊呆。
凌曦也愣了几秒,随后忙转身施礼:“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秦捷目光向侧路口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温声道:“凌姑娘不必客气,即便没有我,你也不会有事的。”
语气笃定,似乎另有所指。
凌曦心下疑惑,他是什么意思?
突然,另一头传来凌乱脚步声。
“在哪儿呢!”
程及玉抡着木棍,声音咋咋呼呼:“该死的登徒子在哪呢!”
他带着人跑到了跟前。
陶家姐妹俩齐齐一指:“那儿!”
程及玉身后,呼啦啦跟着一群酒楼打手,气势汹汹朝地上男人扑过去。
惊蛰遥遥跟在后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腰。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凌曦摇摇头:“没事,刚巧这位公子路——”
她一转头,话音戛然而止。
人呢?
刚刚还站在身侧的青衣男子,竟已不见踪影。
凌曦怔忪,环顾四周,空荡荡巷子,哪还有半个人影。
她不禁有些懊恼。
那日在白马寺,她收了老婆婆的玉佩,可也却忘了问一句是哪家府上的。
今日好巧又遇上,又没问。
下回也不知何时才能再碰上面。
“姑娘,您说什么呢?”惊蛰奇怪地环视四周,哪有人啊!
陶婉儿开口:“真有一位公子帮了我们,只是不知人为何不见了。”
陶婉如虽没说话,却也跟着点点头。
惊蛰更懵了。
难不成,大白日见鬼了?
另一条巷口,一辆马车静静停着。
“唰”一声,车帘被掀开。
秦捷一弯腰,坐了进去。
车里,一位身着锦缎,头戴金钗的妇人正襟危坐。
见秦捷回来,妇人眉眼舒展,笑意盈盈:“去哪儿了?”
秦捷若无其事,语气淡淡。
“不过是瞧见一人眼熟,过去看看。”
妇人掩唇,帕子遮住半张脸,笑声轻柔。
“什么人能让你半道上跳下车,也要追过去瞧?”
她眼神一转,似想起什么,语气里带了几分兴奋。
“是不是上回白马寺,老太君说的那位凌姑娘?”
秦捷身子微微一僵,没吭声,算是默认。
“能入老太君眼的姑娘可不多!”妇人迫不及待地掀了车帘,一手拍在秦捷手臂上。
“在哪儿呢?快指来我瞧瞧?”
秦捷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自然,眼神也有些闪躲。
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无奈。
“别看了。人都走了。”
他轻咳一声,岔开话题:“二弟、三弟呢?可要去接?”
“不用,玩累了,自己走回家便是。”妇人目光从车窗外收回,落在秦捷身上。
视线定格在他通红的耳根。
妇人笑意更浓:“莫不是真瞧上人家姑娘了?”
秦捷身子一僵。
妇人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更是笃定。
索性凑近了些,继续追问。
“哎,与娘说说,那姑娘究竟生得什么模样?”
“当真有老太君说的那么好看?”
秦捷喉结滚动,眼神闪烁。
半晌,才憋出一句:“您就别问了。”
语气里,竟带了丝罕见的窘迫。
妇人见状,笑得更欢。
另一边,桃花渡酒坊。
“啪——”
程及玉把棍子往桌上一扔,震得酒盅都跳了跳。
他居高临下,盯着地上五花大绑的男子:“说,谁派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