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中涌起毁天灭地的恨意!
沈玉禾拿了没洗的樱桃,又是扎银针,又是浸药水。
“回太子殿下,是鹤顶红。”
鹤顶红,当世最毒的药,只需一指甲盖的量,就能毒杀一头大象!
太子双目赤红,似要喷火。
“鹤顶红。”他一字一句,像是要把恨意嚼碎,“无论是谁下的毒,孤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梁屿舟和宋挽初也闻讯赶来。
太子正在下令。
“去传大理寺卿石景禄,毒杀太子妃一案,孤要他亲自督办!”
“不妥。”
一道冷静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众人的目光,都纷纷看向程思绵。
她的情绪已经平缓了下来,目光澄澈平静,只眼眶还有些红。
“绵绵,你为什么……”
太子愣了一下,绵绵不应该是最迫切希望找到下毒之人的吗?
为何要阻止他下令?
程思绵缓缓起身,看向众人,“这里乱糟糟的,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荣氏的毒虽解,但伤到了五脏六腑,沈玉禾留下了药方。
程思绵安排下人抓药,煎药,几个忠诚贴心的大丫头,轮流守在荣氏的榻前。
有情况一定要及时告知。
她和太子,梁屿舟,宋挽初四人,在一个安静的房间商议。
梁屿舟思忖片刻开口:“殿下,太子妃所说有理,毒是谁下的,不用查我们也能猜得到。真要大张旗鼓查起来,只怕打草惊蛇,查到最后,也只能查到一个背锅的。”
“权力在手,就掌握着话语权,就算是事实明摆着,也能颠倒是非,找替罪羊。”
宋挽初眸色幽邃,她太清楚内宅的那些阴损手段,“春宫图一事,就连傻子都能看出来,是秦家联合二皇子,给绵绵设局,但皇后选择不去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杨氏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撒一个漏洞百出的谎,把红蕊推出来顶罪。”
皇后选择息事宁人,只因秦封位高权重,二皇子是皇上的亲儿子,兰贵妃还是宠妃。
若是查到最后,损伤的还是皇上的颜面。
所以,有些事情,心照不宣,从最高权力的层面上,不去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大家还都是表面上的体面人。
“下毒一事,虽然阴狠,但秦封必定是害怕了,狗急跳墙。”
梁屿舟细细地分析,“他这一次,兵行险招,无异于把自己的真实意图暴露在殿下你的面前,等同于公开倒向陆斯鸣,而且中间有太多的不可控因素,失败的概率极大,实在算不上高明。”
“此事不查,难消孤心头之恨!就算不能查到秦封头上,也要把参与的人逐一揪出来,杀鸡儆猴!”
太子的眼中,涌动着腾腾的杀气。
梁屿舟和宋挽初对视了一眼。
都明白太子变得如此不冷静,都是因为太在乎程思绵。
程思绵却比太子想得更多更深远。
“殿下,这筐樱桃,是从皇家果园摘下的,送到内务府,内务府的人挑选,又着人送到东宫,东宫又挑拣了一番,才送到我的手上,这中间,经过多少人的手?樱桃在任何一个环节,都有可能被下毒,若是查起来,只怕要牵连数百人,惊动朝野。”
太子心惊,却也深深地感动。
绵绵比他还多想了一层。
下毒之事虽然恶劣,但他若是执意上升到官府层面去查,难保不会被别有用心的官员弹劾。
说他小题大做,为了自己的女人,搅得整个朝堂鸡犬不宁。
他的太子妃,自身遭逢劫难,却还要为他的名声形象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