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骗我!她骗我说要投资医疗设备生意,说能赚大钱,让我帮她找我爸,让我爸利用职务之便,从银行里给她弄了一笔贷款!”

    “我爸还以为是帮我投资,结果那些钱都被她拿去挥霍了,根本没用在什么正经生意上!”陈小玲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哭着说出了一个让谢芜也感到意外的秘密。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她还说,那笔钱可以用来打点关系,买通王院长,让我们一起发财,我这才骗了我爸……”

    谢芜听到这里,眉头微蹙。

    谢轻轻竟然还牵扯到了诈骗获取银行贷款?

    这可不是小事。

    陈小玲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地上,晕开小小的水渍,肩膀抽动,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谢芜看着她,眼神平静,并没有因为这迟来的道歉而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她从桌上抽了张纸巾,递了过去,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疏离:“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以后,看人看事,多用心就是了。”

    这番话不重,却让陈小玲更是无地自容。

    她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眼泪,哽咽道:“谢医生,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那么糊涂了,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跟我说话。”

    谢芜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轻易抹平的。

    她不怨恨,但也做不到立刻亲近。

    陈小玲也明白,自己之前做得太过分,能得到谢芜这样的回应已是宽宥。

    她又站了一会儿,见谢芜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便吸了吸鼻子,轻声道:“那……谢医生,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她深深鞠了一躬,红着眼睛,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

    君辞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刚洗好的苹果,见谢芜若有所思,便问道:“陈小玲来过了?”

    谢芜嗯了一声,接过苹果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口中漫开,却未能舒展她微蹙的眉头。“她来道歉了。”

    “你原谅她了?”

    “谈不上原谅不原谅,”谢芜摇摇头,“只是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之亦然,她也是被谢轻轻利用了。只是希望她以后能真的吸取教训。”

    君辞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声道:“你总是这么心软。”

    谢芜在他怀里蹭了蹭,叹了口气:“大概是上辈子亏欠了太多,这辈子总想对得起每一个人,可惜,有些人,不值得。”

    她说的自然是谢轻轻。

    正说着,办公室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君辞松开谢芜,过去接了电话。

    “喂,我是君辞……嗯……什么?好,我知道了,密切注意,有任何情况立刻汇报。”

    君辞挂了电话,脸色沉了下来。

    谢芜心头一紧:“出什么事了?”

    君辞走到她身边,声音低沉:“是看守所那边的消息,谢轻轻,怕是又要作妖了。”

    果然,如君辞所料,谢轻轻在看守所里并没有安分几天。

    就在王院长的案情逐渐明朗,证据链条愈发完整,两人罪行即将被彻底清算之际,看守所那边却突然传来消息。

    谢轻轻以胎儿不稳,需要紧急保外就医为由,在里面大吵大闹,寻死觅活。

    据说,她时而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哀嚎不止,声称腹痛难忍,胎儿有危险。

    时而又以绝食相威胁,不吃不喝,面色苍白,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

    看守所的管教人员被她折腾得焦头烂额,毕竟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胎儿不稳?”谢芜冷笑一声,“她倒真是会拿孩子当挡箭牌。”

    君辞眼神锐利道,“我已经让人盯着了,她前两天趁着放风的时候,偷偷塞了张纸条给一个新进去的女犯,那个女犯很快就被保释出去了,今天下午,她在被例行送往看守所医务室检查的途中,医务室外出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陌生男人,似乎想跟她接触,被我们的人及时发现,对方警觉地离开了。”

    “她还真是不死心,联系了外界?她想干什么?难道还指望有人能把她捞出去不成?”谢芜的眉头拧了起来。

    君辞沉吟道:“不好说,王院长那边已经基本招供,把她也攀咬了出来,证据确凿,想翻案几乎不可能,她现在这般折腾,要么是想借着保外就医的机会逃跑,要么,就是她联系的那个神秘人,能给她带来什么所谓的转机。”

    ……

    谢轻轻的确不是省油的灯,甚至不惜以头抢地,用绝食来作践自己的身体,将一个孕妇的脆弱与绝望演绎得淋漓尽致。

    几天折腾下来,她人是瘦了一圈,脸色也确实难看得吓人。

    看守所方面顶不住压力,加上她肚子里毕竟是一条人命,在向上级汇报并经过几番医学评估后,最终还是批准了她的申请,同意她保外就医,将她转移到省城一家指定的医院进行观察治疗。

    消息传来,谢芜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

    君辞看着她,握了握她的手:“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警方和君辞早已料到谢轻轻会有此一招。

    她想金蝉脱壳?没那么容易。

    表面上,对谢轻轻的看管似乎放松了,但在暗地里,一张巨大的天罗地网早已悄然布下。

    从她离开看守所的那一刻起,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严密监控便如影随形。

    谢轻轻被安排住进了医院的单人病房。

    病房不大,但还算干净。

    她躺在病床上,盖着雪白的被子,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干裂,一副虚弱不堪、随时都需要人照顾的模样。

    面对前来查房的医生和护士,她表现得十分配合,问什么答什么,让吃药就吃药,让检查就检查,乖巧得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然而,当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里,却不时闪过一丝精明和算计。

    她会悄悄支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观察着护士巡房的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