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和白玉当然指的是苏玉臣。
纪昭便是尘和泥。
纪蓉听得纪蕴骂了纪昭小半个时辰,脸色难看地去了西正院。
大夫人秦氏正歪在榻上,额角贴着两片膏药。
这几日天气不好,她气闷之余生了病,憔悴不少。又偏偏,纪世德不愿意来瞧她。
让人请了好几次,都找了借口说去二姨娘那边,推脱了。
大夫人有心要发作二姨娘,但二姨娘有了身子。
是半点都罚不了。
纪蓉问了安,将纪蕴的话都说了。
大夫人直愣愣从榻上直起身:“苏郎君?!御前行走的苏郎君?”
“可不是。你说她怎么就让苏郎君看上了?”
纪蓉愤愤不平,眼里都是恶毒。
大夫人慢慢道:“苏郎君是个好的,不能让她得了去。”
纪蓉:“给沁雪?”
大夫人蹙了蹙眉。直觉觉得白沁雪心高气傲可能瞧不上苏家。
但,目前这是对她最好的人选。
再高,就得费很多手段,还不一定能成。
大夫人没底气:“我去问问。”
纪蓉不满:“沁雪妹妹还挑什么?多少公主郡主想嫁苏郎君。再说他年纪轻轻就得了圣上青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纪蓉开春要上任的是一个京官闲职。
没什么前途,混吃等死那种。
比起纪荣,他被衬得很无能。
他急需想要靠人脉直达天听,所以撺掇大夫人去说服白沁雪。
大夫人听得兴趣缺缺,她心思在别的地方。
此时,申嬷嬷进来。
大夫人知道她有话要说,问了。
申嬷嬷低声说了,纪昭那边来了个神医,说是可以医治包氏的口吃。
大夫人被吓出一身毛毛汗:“什么?!”
纪蓉脸色很难看:“纪昭要抬大哥那一房。”
大夫人的脸色阴沉下来。
母子两人议了半天,纪蓉回去了。
大夫人慢慢躺回榻上。
……
第二日,苏玉臣照旧过来纪府。
因为不收束脩,外加纪府的少女们只是启蒙,所以他教的很轻松。不到一个时辰就将这两日的都教了。
苏玉臣要走,纪蕴拉着纪蓉过来攀谈。
纪蓉瞧见苏玉臣第一眼,呆得回不了神。
苏玉臣蹙眉,冷淡道:“我还有事,先走。”
纪蓉回过神来,急忙拦住:“苏郎君,下官备了酒菜,能否赏光?”
苏玉臣摇头:“不,很忙。”
纪蓉:“……”
纪蕴在旁边道:“那就喝个茶再走。府中备了上好的雨前龙井,苏郎君赏个光。我二哥很是仰慕苏郎君的才华。”
两人一直劝,苏玉臣终于点了点头。
两人将纪蕴引到了后花园中,苏玉臣打量了下四周,起身。
“这里是内院。君子非礼勿视,我是外男,不方便在这里喝茶。”
他又要走。
纪蓉有点恼火,但想着此人是贵人又硬生生忍住了。
好说歹说,苏玉臣留下来喝茶。
喝了一会儿,不远处传来幽幽琴音。
纪蓉笑道:“不错,喝茶还有琴声相伴,实在是雅,雅,雅!”
纪蕴听了一会儿,问:“是府中哪位姐姐弹的琴?”
纪蓉道:“几位妹妹都很有才艺,我也不知道。”
“要不,让下人叫过来相见一下?顺便也见过苏郎君。”
他偷眼看苏玉臣,却见他垂眸喝茶,仿佛没听见似的。
真装。
纪蓉十分不屑。
但,戏还是要演起来。
过了一会儿,白沁雪抱着一把古琴翩翩而来。
她瞧见苏玉臣,怔愣之后含羞低头问好。
苏玉臣看了她一眼,回了个礼。
白沁雪粉面含羞:“听说苏郎君丰神俊朗,如今瞧见果然名不虚传。早知道我便也去私塾听苏郎君授课。”
苏玉臣:“过奖了。这位是纪府的哪位小姐?”
白沁雪:“承蒙侯夫人抬爱,被认下当侯府养女。”
苏玉臣:“原来不是纪府小姐。”
白沁雪脸色微变。
苏玉臣起身告辞。这一次纪蓉怎么挽留他都不允。
人走了。亭子里三人你看我,我看你。
纪蕴跺脚:“二哥,你害死我了!”
他也不全是蠢货,白沁雪出来的那一刻他便猜到了二哥纪蓉的心思。
纪蓉愠怒:“不过是小小的侍郎,这么装!”
纪蕴不愿和他争对错,转身去追了。
白沁雪抱着琴,神色淡淡的:“二哥,你计划得不够周全。白白浪费了这次机会。”
纪蓉也觉得自己太心急了些,搞砸了。
他没好气道:“人你也瞧见了,是不是比梁毅好上百倍?我可没坑你。”
“多少公主郡主,世家贵女们挤破脑袋想嫁给他。他可是个香饽饽。”
白沁雪随意拨了拨琴弦:“梁毅是个蠢的。蠢货怎么能和日月争辉。”
她说着便转身走了。
纪蓉还想问她,等想起来的时候白沁雪的倩影已不见了。
他跺了跺脚,回了自己的院子。
……
紫棠院中,纪昭正挽个枪花,收了势,立住。
瑾娘拿来帕子,严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大小姐的枪法很好。”
纪昭笑了笑,没有谦虚。
她的枪法并不是花里胡哨,是实打实的杀人技。
瑾娘也是个高手,一眼就看出来她是真本事。
纪昭:“昨儿的推血过果然有用,我感觉今日力气大了不少。”
瑾娘:“不用操之过急,先恢复力气。”
纪昭点头。
正说话,春兰脸色复杂地过来耳语了两句。
纪昭微微诧异,抬步就走了出去。
她又一次瞧见了苏玉臣。
他站在一株海棠树下,眉眼忧郁。
细碎的天光斑驳落在他身上,竟似要飞了。
纪昭犹豫了一会儿,上前:“苏郎君怎么到了这里?是迷路了吗?伺候的下人呢?是不是偷了懒?”
苏玉臣呆呆望着她,不说话也不吭声,慢慢的眼眶红了。
纪昭顿时觉得十分棘手。
她搓着手,半天想不出什么好话来。急的团团转。
再抬头,一颗颗晶莹的眼泪从苏玉臣的眼中落下。
泪落如珠,滚落脸庞,打在了衣衫,滑落入尘土中。
纪昭:“……”
半天,苏玉臣低声道:“你不喜欢我,直说便是。何必找了旁人来试我?”
“不,不是……”
“我是真心的。除了你外,我也不想娶旁的人。”
“但你不该拿旁的人来试我。这令我十分难过……”
纪昭觉得自己麻了。
两世为人,她就没经历过这场合。
前世是错过,今生应该是她的过错。
纪昭硬着头皮:“苏郎君,你别哭。被人瞧见了不好。”
苏玉臣幽幽:“有什么不好?左右你不要我,我还不如死了罢了。”
他又哭了。
这一次,泪如雨下,绝美的脸上梨花带雨,哭得心都要跟着碎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