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沉溺旧忆
“这些年来，我常常听见有人说我‘从废墟里爬出来’、‘从黑暗中走出来’，说我‘坚强’、‘清醒’，甚至是‘幸运’！”
“可只有我知道，那些夜晚，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不是突然变得强大！”
“是我别无选择！”
“如果我不走出来，我就会一直被困在别人设定的身份里，被定义、被评判、被塑造成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样子！”
她说到这里，声音微微一顿。
“我曾经被骗，爱过错人，信过错事，也真的崩溃过！”
“可我现在站在这儿，不是因为我‘赢’了谁！”
“而是因为我终于学会了—我可以只是我自己！”
全场安静到极致。
她没有哭，也没有煽情。
她只是说着，语气平缓，像是讲述别人的故事，却在场下每一个人的心上撞出声来。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我这一点点经验，去帮另一个正在挣扎的人！”
“因为我太明白了！”
“一个人在快要放弃自己的时候，有多需要哪怕一句‘你可以’！”
她讲完这句话，轻轻放下麦克风，鞠了一躬，转身走下台。
掌声在她背后炸开。
她没有回头。
后台的光不算强，但足够她看清杜子玉站在那里，眼神落在她身上，平静如常。
她走到他面前，嗓音还带着刚才讲话后的余温。
“你早知道我会上台？”
他轻声。
“我知道你心软！”
她轻轻笑了下。
“你这是夸我，还是笑我？”
他看着她，眼里带着一丝真诚的温热。
“是心疼你！”
那一刻，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走到他身边，站定。
风从后台门缝吹进来，她头发轻轻扬起，他伸手替她理了一下，动作轻缓，却极自然。
她没有躲。
这一次，她没有再退一步。
她忽然低声说。
“杜子玉！”
他看着她，温声应了一句。
“嗯？”
她顿了一下，声音轻得像风。
“你会不会怕我将来哪天又推开你？”
他垂眸望着她，慢慢开口。
“我怕！”
“可我更怕你一个人走得太久，累了，却还不肯回头！”
“所以，就算你推我一百次，我还是会站在你身后！”
“只要你还在走，我就还在！”
她望着他那双眼，忽然鼻子一酸，几乎想哭。
可她知道，她已经不能哭了。
她已经是曙光项目的孟锦凡，是所有人眼中那个可以撑住所有的她。
可这一刻，她终于低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哪怕只是短短的几秒。
可对她而言，已经是极限。
而他，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像是一道从未离开的光。
照着她，一寸一寸地，往前走。
后台的灯光一盏盏熄灭，工作人员有序撤离，会场里逐渐空了下来。
远处仍有零星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回荡，音响设备传来最后一串低频回响后归于寂静。
杜子玉和孟锦凡站在角落，谁都没有说话。
她的额头还贴在他肩上，没动，只是静静地靠着，像是在听他的心跳，又像是在确认自己终于可以放松一瞬。
他没有打破这份安静，只是轻轻侧了侧头，将她散乱的几缕发丝拨到她耳后，指腹触碰到她的脸颊，感受到她细微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