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归途未明
他站在她面前，穿着他哥哥的身份，笑着对她说。
“别怕，我会照顾你！”
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讽刺。
她要的从来不是“照顾”，她要的是“尊重”。
她曾经那么信他，可他却连一点点真诚都不肯给。
而现在，她终于放下了。
她放得干净，比他想象的更彻底。
她现在可以站在任何舞台上，眼神坦然地说。
“我就是我！”
而他，却只能站在舞台下，眼睁睁看着她越来越远，直到连背影都看不见。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是她的照片。
那是他们刚结婚第三个月，他偷拍的。
她正站在厨房门口，低头拆一袋面粉，额前的碎发散下来，眼神专注，嘴角带着一点点笑意。
那时候的她，不像现在这么锋利，也没有现在这么沉稳。
她还会撒娇，会拽着他的袖子问。
“你说我们老了会是什么样？”
他那时候笑着说。
“你老了我就更宠你！”
她说。
“那你要是不老呢？”
他没说话，只是把她抱进怀里。
他以为他们可以走到那个“老了”的时候。
可他没想到，他会亲手把她推开。
推开后，再也追不回来。
那时候的她，是一场梦。
现在的她，是他醒不来的梦。
他抬起头，望向窗外那片竹林，风吹过的声音沙沙作响，像是某种低语，又像是她的声音，在很遥远的地方对他说：
“你已经失去了我！”
“不是不爱，是来不及！”
天终于亮透了。
而他，彻底错过了她的清晨。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早餐摊冒出热气，远处地铁站口响起报站声，有人匆匆走过，有人低头刷手机，也有人站在路边打电话，生活像是慢慢从夜的沉寂里被推醒，一点一点恢复了它原本的样子。
孟锦凡从书铺出来后顺着熟悉的小巷一路走到了地铁口，站在台阶上看着那一列列呼啸而过的车厢，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微妙的空荡感。
她不是没坐过地铁，可已经很久没以一个“普通人”的姿态挤进这种通勤高峰的城市节奏里了。
她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转身走了。
她不喜欢人群，也不想在这样一个本该安静的清晨里让自己再次被拉进喧闹。
她叫了辆车，报了一个地址，是市郊那家合作的妇女社区创业点。
她没提前通知谁，也没有安排接待。
她只是想过去看看，不带身份，不带标签，只是她自己。
车上放着电台，主持人正念着一条关于“女性自我意识觉醒”的评论稿，说得空泛又轻巧，但她没有换台。
她靠在车窗边，望着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忽然想到前两天杜子玉说他明天凌晨的飞机飞米兰，参加一个国际女性公益基金会的闭门会议。
那时候她只是轻轻“哦”了一声。
他说。
“你去不去无所谓，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太快！”
她点了点头，没有回应。
但此刻她却忽然有些后悔。
不是因为没去，而是因为她开始意识到，她好像又在把一个始终站在她身边的人，悄无声息地推远。
杜子玉从来不逼她，可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