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就适合做我的‘合作对象’”
女老板先是一愣，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比刚才更加甜美热切。
合作对象？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个粉丝几十万、甚至可能上百万的大主播，竟然主动提出要跟自己这个刚起步的小摊子合作？这不就是天上掉下来的流量馅饼吗？
“真的吗？太好了！”
女老板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怪哥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我叫莉莉，我的摊位叫‘莉莉甜心铺’。您想怎么合作？是拍个视频，还是开场直播？我全力配合！我家的提拉米苏，用料都很好的，保证好吃！”
她一边说，一边兴奋地对着自己的直播镜头比了个“耶”的手势。
她直播间里的粉丝也跟着沸腾了。
“哇！莉莉要火了！居然能跟怪哥联动！”
“莉莉加油！抓住机会！”
“怪哥都说好吃，那肯定没问题了！”
在这些欢呼的弹幕中，混入了一些画风截然不同的评论，它们来自闻讯赶来的饕餮怪粉丝。
“合作对象？完了，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前面的新粉不懂，在怪哥的字典里，‘合作对象’约等于‘下一个要锤的倒霉蛋’。”
“我赌一包辣条，这提拉米苏有大问题。”
“行业冥灯已就位，方圆十里，寸草不生。莉莉快跑！”
这些零星的弹幕很快被莉莉粉丝的兴奋刷屏所淹没，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只有林薇，她放下了手中的小勺，紧张地看着江凡。
凡哥的这个表情，她太熟悉了。
林薇心头一紧，凡哥的表情不对。
他放下勺子时，脸上那种闲适的笑意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她脊背发凉的安静。
江凡没有理会女老板的兴奋，也没有看手机，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那杯提拉米苏上。
杯口的可可粉上，点缀着一朵小巧玲珑的白色花朵，花瓣层层叠叠，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颇为精致。
在第一口所谓的“提拉米苏”入口的瞬间，他脑海里的饕餮幼崽就已经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那不是饥饿，对剧毒之物的极度恐惧与厌恶。
他看着那朵花，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花……挺好看的，叫什么名字？”
“哦，这个呀。”
莉莉看了一眼，随口答道，脸上带着对自己审美的得意。
“就是路边花坛里摘的装饰品啦，是不是特别有感觉？很多客人都说好看呢。”
江凡点了点头，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他低头看着那杯东西，确认了一下脑海里早已浮现的的系统信息。
【警告！检测到剧毒物质！】
【菜品名称：未知来源提拉米苏（高危）】
【成分分析：主体由廉价植脂奶油、过期可可粉、散装生鸡蛋混合而成。未检测到马斯卡彭奶酪及朗姆酒成分。】
【核心风险分析：】
【1、沙门氏菌严重超标：散装生鸡蛋未经巴氏消毒，在当前超过30摄氏度的室温下长时间暴露，已大量滋生沙门氏菌，食用可导致急性肠胃炎、高烧、呕吐、脱水。】
【2、强毒性生物碱：表面装饰物为‘夹竹桃’花朵，含有剧毒的强心苷类物质，误食可导致心律紊乱、恶心、腹痛，严重者可致休克甚至死亡！】
【综合评定：-150分（剧毒级）！宿主仅摄入微量，系统已紧急消耗能量进行中和！】
他抬起头，看向面前这位还沉浸在“即将爆火”美梦中的女老板。
江凡的瞳孔里映着女老板甜美的笑脸，但那份笑意却丝毫没有抵达他的眼底。他的眼神像是结了冰的湖面，平静之下是能将人冻伤的寒意。
“路边花坛？”
江凡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你知道夹竹桃吗？”
“夹竹桃？”
莉莉愣了一下，大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她完全不明白江凡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名字。
“那是什么呀？”
她摇了摇头，语气天真。
“不认识呢。我看这花白白小小的，开在路边花坛里特别漂亮，就摘来做装饰了。很多客人都夸好看，说有创意呢。”
她满不在乎，甚至带着一丝对自己“创意”感到骄傲的态度，像一根引线，瞬间点燃了江凡心中那根名为“底线”的炸药。
“不认识？”
江凡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份平静之下，是足以冻结空气的寒意。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塑料杯，将那朵在灯光下显得无辜又精致的白色小花，对准了莉莉的直播镜头，也对准了她的眼睛。
“你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把它放在给人吃的东西上？”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压迫力。
“这朵花，叫夹竹桃！全株有剧毒，花、叶、茎、根，都含有致命的强心苷！一片叶子，就能要了一个成年人的命！你用你的‘好看’和‘创意’，是想让今天跟你买东西的客人，都过上最后一个520吗？”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让现场瞬间死寂。
莉莉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脸上褪去，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
“毒……有毒？”
她喃喃自语，眼神里全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你胡说的！这么好看的花……怎么会有毒！”
她的尖叫不似狡辩，更像是认知被彻底颠覆后的崩溃。
“胡说？”
江凡冷笑一声，那笑意里没有半分温度。
“那你告诉我，你的提拉米苏，为什么连最基本的马斯卡彭奶酪都没有，用的是廉价的植脂奶油？你又知不知道，你的生鸡蛋没有经过任何消毒处理，就敢在这三十多度的天气里摆上一整天！这会滋生多少沙门氏菌？吃了会让人上吐下泻、高烧不退，这些你也不知道吗？”
周围原本在排队和围观的客人们，全都惊呆了。
一些已经买到手、正准备吃的年轻人，手僵在了半空，脸上的表情从期待变成了惊恐。
“还有你们！”
江凡猛地转身，面向那些围观的人，也对着莉莉那仍在直播的手机镜头，发出了振聋发聩的警告。
“所有今天在这里买了东西的人，听清楚了！不管你吃了没有，不管你现在有没有感觉，立刻、马上，去最近的医院！告诉医生，你可能误食了含有夹竹桃和沙门氏菌的食物，去做检查！”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两个刚刚吃完，正拿着空杯子准备离开的小情侣身上。
“尤其是你们！别犹豫！现在就去！这不是开玩笑，这会要命！”
那对情侣吓得脸色惨白，女孩手里的空杯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现场彻底乱了。
“天啊，真的假的？我刚给我女儿吃了一口！”
一个年轻妈妈失声尖叫起来。
“退钱！你这个黑心商家！退钱！”
“报警！快报警啊！”
莉莉彻底慌了，她看着群情激愤的人群，看着自己直播间里已经彻底爆炸、全是咒骂和质问的弹幕，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不是在为谎言被揭穿而恐惧，而是为自己那可怕的无知所造成的后果而战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它有毒……我不是故意的……”
她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声音凄厉而绝望。
江凡看着她，眼神里只剩下冰冷。
周围的人群里，已经有人拨通了110。
江凡也按下了通话键，他将手机放到耳边，看着那个已经瘫软在小推车旁的女人，只说了三个字。
“喂，警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