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某个人的爱
不是为了名声,也不是为了爱,而是为了表达—那些她说不出口的情绪,她不敢交托的脆弱,她藏得太深的愿望。
她从来就是一个在沉默里用画笔与世界对话的人。
只是她曾一度误以为,有了某个人的爱,自己可以放下这支笔。
后来才明白,那个真正能听懂她的人,从来不是谁,而是她自己。
陆聿白依旧每天出现在画室楼下。
不是每一日都上来送东西,也不再用任何理由找她谈话。
他只是在她上下班时刻出现,有时候等着她下来,一起走段路,有时候只是远远地看着,不靠近。
港城的年末渐渐临近。
他换了风衣,领口依旧立得整整齐齐。
偶尔她会在路口看到他远远站在电话亭边,那是他曾许诺过替她挡风雨的地方。
只是如今,他再也不敢许诺了。
有一次,她在市中心展览馆参加一个跨界艺术沙龙。
台上她讲得平静清晰,下台后却在人群中看见他站在人群最后方,安静听完整场,不发一言。
她走过去,他并未迎上来,只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她说话。
她看了他几秒,轻声问:“你在听我讲?”
“当然!”他说。
“听得懂吗?”
“听不懂也听!”他笑了笑:“以前太多时候没听你说,现在能听一句是一句!”
她没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绕开他走了。
他的笑一瞬间僵住,却还是站在那里,目送她走远。
他知道她不会回头。
但她没有驱赶他,也没有把他赶出她的世界。
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温柔。
那天晚上,陈桉发来消息。
【你那幅新作品‘裂影’被博物馆收购了!】
【我本想偷偷把它捧上去,但陆聿白拦住了!】
【他说:“我不能再动她的命运!”】
【他说:“她现在能独立站着,我哪怕离她三十步,也不会替她挪一寸!”】
徐盛听看着那几行字,没回。
只是放下手机,望着窗外灯火交错的城市。
陆聿白也在看着这座城市。
他站在顶楼阳台,风从耳边吹过。
他记得曾经无数个夜晚,他不把她的短信放在心上,把她的情绪当作情绪处理,把她的等待当作习惯,把她的眼泪当作轻微的波澜。
他是那种“太迟钝”的人,直到失去了,才知道那一声“晚安”多珍贵。
他以为送她珠宝、安排她展览、为她铺路,是一种爱。
直到现在才明白,爱不是安排,是并肩。
不是控制,是尊重。
他现在终于懂了。
可她早已走出了那片迷雾,学会了在没有他的日子里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而他,连靠近她都要慎之又慎,怕一句多余的话又让她退得更远。
某日午后,画室进了一位陌生记者,说是想采访她的“艺术疗愈计划”。
她婉拒了,只说:“我的画,是给那些正在疗愈自己的人看的。
不是用来展示疗愈这件事有多浪漫!”
记者不解:“但你的故事很动人!”
她望着窗外,说:“故事动人,是因为人动了!”
“但我不是故事!”
“我是人!”
晚上,她坐在画室灯下,把那本深蓝色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
在第三十七条记录下面,她写下第三十八条。